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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天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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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峄山部落的后山,有一座庭院,院子不是很大,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净沙铁竹,洋洋一人高,青青迎风摇。老族长和铁匠相继步入铁竹林,老族长一边欣赏这竹林,一边赞叹道:“风雪的这竹林真的让我这老家伙大饱眼福啊!”

    铁匠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铁匠随着老族长穿过竹林,捶了捶弯了很多年的背,然后抬头看到东边一颗遒劲丛生的铁松树下有一张圆石桌,几个石墩随意的蹲在石桌周围。

    风雪正坐在石墩上擦拭着他的战剑“杀戮”,黝黑的剑身尽管已经被他擦拭了很多次,依旧黯淡无光,始终不曾去触碰的剑锋却隐隐泛着血光。

    老族长来到石桌边笑着洋怒道:“你这臭小子,知道我这一把老骨头要来,不去迎接就算了,这桌子上竟然热茶也没一壶。”

    风雪起身朝着老族长拱手躬身恭敬道:“族长请坐。”然后向着铁匠,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尊敬道:“前辈请。”

    铁松树下,三人围桌而坐,石桌上,既无果点,也无茶酒,唯有万里晴空暗淡后的半轮明月,和竹林传来的一阵清风。

    其实和风雪熟悉的人都知道他吃东西的时候,不说话;说话的时候,不吃东西。白尘跟着他这些年,也养成这个习惯。老族长自然知道风雪的这个习惯,不过是为了找个话头罢了。

    铁匠说话很直接,他看着风雪问道:“我需要知道,峄山部落现在所能够承受的极限?”

    风雪和老族长对望一眼,然后沉默了一会。

    老族长扬了扬手道:“这事容后再议,容后再议。先说说眼前孩子们的事吧!黄青是这次行动的头,铁匠你对他比我们了解的深,说说你的看法吧!”

    铁匠皱起了眉头、眨了眨眼,干哑的喉咙道出四个字:“外王内圣!”

    简单直接的评价很珍贵,对人、对己。

    铁匠说完看了眼对面二位的表情,会心一笑补充道:“如今而言,论战力,十个黄青不及一个我,但论韬略、谋观恐怕我们三个加起来还没他一半!”

    铁匠说话就像他打铁,每一锤都这么稳重有力,直击重心,力量很足,所以一些铁块经不起铁匠一锤,而一些材质坚韧的金属,自然是越打越强悍。

    风雪和老族长听完铁匠惊人的独断之语,心脏猛地一收,然后绷紧的身体又缓缓放松了下来。

    俗语有云:“天地风云,变幻莫测。”用风云两个字,很形象。其实天地万物都在变,人又怎么能够不变。对此心清情静的人,感触应该是最深的。

    一时之间,峄山两位核心人物的情绪,竟然因为铁匠的几句话,几经起伏转变。

    老族长捋了捋胡须担忧道:“我担心就担心在他太强了,年轻难免气盛,在这个特殊时期,万一……万一他提前挑起了峄山战区的战争,那后果就……”

    风雪亦是担忧道:“他身上有一股很可怕的力量,有些东西现在还不是他能够掌控的。”

    铁匠笑道:“当局者迷,你们安心,假使他冲乱了你们已有的布局,也有绝对的力量来补救。”

    经此一说,他们脸上的疑云反是更浓。

    ……

    铁匠三十七年前来到峄山部落,当年风雪在一秘境中闭关密修,破境出关后,被围袭,边战边逃,逃到落月湖的时候正巧遇到了流浪在落月湖的铁匠,当时铁匠一挥袖一条火龙便击杀了风雪所有敌。

    将风雪送回峄山部落后,漂泊已久的铁匠便在部落打起了铁,一打就打了三十七年,还打出了个儿子。

    风雪感觉铁匠在峄山呆了这么多年,好像对什么事,说的随意点叫都很随意,说得正式点叫都很淡定。

    为什么此次对黄青这个年轻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表现出一股很强烈的信任。

    “事出反常必有妖”疑惑之中,更疑惑。

    老族长亦是同感。

    铁匠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似乎不想多言,或者不愿再让他们为此扯腾了,从怀里摸出了一块令牌,放在石桌上。

    令牌阳面上首,雕有一个单字——“人”,人字下端刻有两个古字“無極”。人字占据令牌阳面上首三分之二,下端二字,分居两极。

    人字为首,三字成烈焰三角之形。三个字笔划多的不觉其繁,笔划少的不见其陋,其缩也凝重,似尺蠖之屈,其纵也遒劲,如蛟龙姿态,淋漓酣畅,雄浑刚健,俊逸处如风飘,如雪舞,厚重处如巨兽,如雄峰,字字玄奥,笔笔雄威。

    令牌通体玄青,宛如圣玉。

    老族长、风雪二人看着令牌一呆,四目一怔。

    铁匠抬了抬手,止住了他们接下来的动作。

    一块令牌,解决了两个人疑惑中的疑惑。

    铁匠微笑道:“峄山是一个流传非常久远的部落,有着哪怕是现今南荒第一部落‘雷夷部落’也无法睥睨的历史底蕴……经过时间磨洗的东西总是让人无法忘怀的,上面并没有忘记峄山。”

    老族长拱手恭敬道:“尊上圣恩,感谢大人的美言,此次大战峄山必定竭尽全力,贡献每一寸力量。”

    铁匠微笑示意。

    老族长看着风雪又重新皱起来的眉头,咳了声,朝他使了使眼色。

    风雪却神色一正,朝铁匠拱手道:“大人,在下现有一疑问,如火在心,恳请大人解救。”

    “你说。”

    “敢问大人,离儿是否清楚此事,其中毫厘。”

    “你小子的确是个重情之人,放心,臭小子是姓炼,这天下敢阴他的还真不多!不说我是他爹不会,也不敢啊!”铁匠心里其实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去口:“兔崽子要是翘辫子了,他父亲的父亲估计会弄死他父亲。”

    心里的话,还是留在心里了,出口的是两句笑声。

    风雪和老族长对视一眼,也跟着笑声附和道:“龙生龙,凤生凤……你们父子性情如出一辙。”

    铁匠脸上的笑容收了几分,道:“尊上已经下令,暗战不久便会打起,但是第一战场没人知道,所以要求各部族及早备战,防止被妖族打个措手不及。”

    “峄山的任务不轻,黄青他们这次血洗荒原的行动,不管结果如何,其实也是利害参半,但不会脱离掌控。”

    老族长,叹了口气,道:“都能活着回来就是最好的结果,只要人还在,就有希望。”

    风雪沉重道:“黄青他们这次的血洗,恐怕会激起荒原周遭那几头孽畜的怒火,提前拉开暗战在峄山战区的序幕,峄山虽说早已有所部属,但是对妖族那边部属,近乎一无所知。”

    可怕的不是丧失先机,可怕的是以为自己占领了先机!

    ……

    在广袤无垠的南荒西边有一座高峰名曰“昆仑”,此时此刻昆仑之巅,妖气滔天,一群妖族强者汇聚于此,即便是排在最末尾的那头赤炎金甲狮鹫也足以碾压峄山。

    妖族大致可划分为三层,底层是一至九级的普通妖兽,数量极其庞大,遍及大荒。中层是大荒蛮兽,自上次妖族惨败在以人皇伏羲为首大荒百族联盟之后,绝大多数的蛮兽都退守西荒,当然一些深山老林之中依然有留有妖族残存下来的暗子。

    顶层便是十大妖族,人皇将他们定名荒兽,大荒之兽。也是在人族崛起之前的大荒霸主。

    妖兽自身内部以血脉划分,普通妖兽被视为杂血,其实上为王级血脉,在王级之上称为“皇级血脉”,其实也就是如今的十大巅峰妖族,其他种族罕有皇族血脉。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妖族在这十万大荒中的能量依然十分可怕。

    ……

    ……

    ……

    昆仑之巅,长年累月下,积压下了皑皑白雪,站在群妖之首的是一位相貌妖异的青年。修长的身材,穿着一件墨绿长袍,浓郁黝黑长发被一个紫金冠收起,别上一根白玉雕纹簪。

    这位面容俊朗的妖异青年右手把玩着两颗鸡蛋大的臻品血玉珠,俯视着脚下苍茫大地,面带微笑道:“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你们人族,有时候喜欢耍小聪明,结果最后就死在自己这些小聪明上。”

    妖异青年右手一捻,‘噗呲一声’两颗稀世珍品级别的血玉珠就这样被他捻成齑粉,青年扬起右手,敞开掌心,珠粉迎风而散。

    风尘散尽,他俊朗的面容上浮现玩味的笑容淡淡道:“南荒是我螣蛇一族的了,开始吧。”

    南荒南部,某处高峰之上一位老人忽然回头,望向荒野深处。在远方天际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黑线,正向这边涌来。第一眼看去,那似乎是一大片乌云,但在老人眼中,那只是天地间突兀出现的一道深浓颜色,所过之处,天空一刹那变得昏暗压抑。

    “那是什么?”老人惊疑不定。

    那片黑色在迅速扩张,转眼间就占据了半个天空。无论它是什么,仅这遮天蔽日般的宏大,就让人喘不过气来。这个时候,一种无法形容的战栗自老人心底最深处泛起,他突然明白天边那股横亘苍穹的青黑意味什么!

    老人长叹一声“望我人族能够再次大获全胜,愿我高阳一族能不辱先祖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