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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恶人先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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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悬天真人端起茶盏,轻磕杯盖,缓缓的道:“通悔老弟,静逸此来其意若何,请直说吧。”

    通悔大师沉吟片刻,说道:“静逸跟老衲说:玉虚宫内有叛徒!”

    悬天真人一怔,随即一笑道:“这个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叛徒便是那姜文冼。”

    通悔大师摇头道:“非也,非也,叛徒不是姜文冼,而是另有其人。”

    悬天真人讶异道:“另有其人?难道除了姜文冼之外还有叛逆?”

    通悔大师道:“静逸见过姜文冼,她跟我诉说当时详情,内幕颇多,依她判断,姜文冼乃是被人嫁祸,主谋却逍遥法外。”

    悬天真人沉思不语。

    “静逸于老衲之前列举疑问一二,一者,姜文冼险些受袭将死,如是一丘之貉,何必窝里反。二者,姜文冼陈言并未私传心法,可魔教血婴炼成之事,众人皆知,那到底是何人传了心法?又抑或是魔教自己虚张声势?然这罪名为何栽在姜文冼的头上?姜文冼无时无刻不想回山,只是体弱未能成行,如真是大逆之人,还会回来受死?凡此种种只能说明,姜文冼并不是昆仑叛徒。静逸告诉老衲,有个天大阴谋就在眼前,姜文冼能回来则罢,如不能回来,定遭不测,以便有人让罪名死死落实在他的头上!”

    通悔大师接着道:“静逸央求老衲一往,便是来此查看姜文冼有无回到昆仑,据她所言,当日姜文冼亲口允诺,他日重逢,定到山门相候,可惜终究是场虚话。”

    悬天真人面容更色。“大师一言提醒,真如晴空霹雳,惊骇莫名。可是……,静逸为何说玉虚宫有叛徒,难道就不能是外人嫁祸我姜师侄么?”

    通悔大师笑道:“只要血婴之事是实,就必定是玉虚宫内有叛徒!”

    悬天真人无语,能有正宗心法之人,昆仑上下,除了玉虚宫内还有哪里?

    通悔大师道:“不过老衲也想,传言不可不信,传言也不可全信,只要找到姜文冼,事情便清楚了一半。姜文冼如真是受冤,再找那嫁祸谣言的源头,事情就会水落石出。”

    悬天真人点头道:“大师说得不错,是我疏于计较,当日那方仲来到昆仑,也未问得详尽,如今事关重大,已非是惩处叛徒如此简单。唉,那方仲被静逸弟子刺杀,不知伤的怎样,等他稍微康复,当要好好询问一番。”

    二人正在说话,大殿门口人影一晃,有人探头探脑的张望。悬天真人早已看清是陆文甫,沉声道:“何事?”

    陆文甫急忙在殿门口跪倒,高声道:“弟子有要事回禀。”

    悬天真人道:“起来吧。有何事回禀?”陆文甫起来后,看到通悔大师在场,踌躇道:“这个……这个……是关于今日考校之事。”

    悬天真人道:“考校之事不是交由钱文义负责么,难道又有何差错?”

    通悔大师见悬天真人处理他教内之事,不便旁听,起身告辞。悬天真人道:“大师定要多留几日,也让本尊旁听受益。”通悔大师笑道:“真人所请敢不从命,老衲也是酷爱山水之人,岂能入宝山而空回。”悬天真人笑道:“高山流水,难觅知音,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与大师一起畅谈真是痛快。”通悔大师告辞出了玉虚宫。

    陆文甫见通悔大师已走,往殿内走了数步,到了沉香宝座跟前,轻声道:“掌教师伯,有一事弟子要回禀。”悬天真人侧头倾听,只听陆文甫道:“今日考校之时,竟然有人违禁使用了符法!”

    悬天真人一惊,问道:“何人使用符法?”

    陆文甫低声道:“便是在场中被刺的方仲!”

    悬天真人道:“是他!?怪不得考校之时,总觉得这方仲的遁术有些奇特,原来是祭符之术。可是他怎么会符法?”

    陆文甫道:“弟子不知。”

    悬天真人不悦道:“是你三清殿弟子,你也不知?”

    陆文甫惶恐的道:“那方仲顽劣无比,根本不来三清殿听讲,其技艺所传,乃是剑房执事巴文吉私自传授,我怎能知道。”

    悬天真人一派扶手,怒道:“唤巴文吉来见我!”

    陆文甫躬身道:“弟子遵命!”转身的霎那,背对着悬天真人,露出一丝诡笑,随即出殿而去。

    陆文甫兴冲冲离殿,路过紫霄阁时,正好碰上钱文义闷闷而来,陆文甫道:“钱师弟,阆风台的事处理完了么?”

    钱文义道:“总算告一段落了,今日之事真是疲累不堪。”

    陆文甫笑吟吟的道:“完了便好。”就要往三清殿走。

    钱文义见陆文甫行色匆匆的模样,想起自阆风台混乱之时起就不曾看见此人,只剩自己在台前劳心劳力的打理,他却不知上哪里去了?不由得问道:“陆师兄上哪里去?”

    陆文甫回头道:“掌教真人要见巴文吉,着我来唤他。对了,钱师弟可知那巴文吉现在何处?”

    钱文义皱眉道:“掌教真人要见巴文吉?”

    陆文甫道:“正是。他在哪里?”

    钱文义道:“偏殿的客房让方仲养伤,巴文吉一定是在那里。”

    陆文甫喜道:“我去找他。”转身要走,钱文义招手道:“慢着!我和你一起去。”陆文甫又不好拒绝,于是二人结伴往偏殿而来。

    偏殿客房便在三清殿旁边,昔年普玄带方仲来昆仑时便曾住过。此刻,房内站着数人,正是巴文吉、柳一眉等人,方仲躺在一张床上,早已昏睡过去。

    柳一眉恨恨的道:“那女娃子忒狠心,出手一剑就要伤人性命。”

    李家烈附和道:“对呀,方师弟便是偶有冒犯,些小过失,也不用性命相抵。”

    柳一眉道:“什么过失?”

    李家烈坏坏一笑道:“这个么……,嘿嘿,等方师弟醒过来,你自己问他占了些什么便宜。”

    柳一眉又好气又好笑,骂道:“你这贼样才占人便宜。”

    一旁的巴文吉看过伤势之后,长吁道:“总算伤的不深,相信过不多久便醒了。”几个人围在床前议论,只听一声咳嗽,门外脚步声响,陆文甫大摇大摆的从门口走了进来,身后跟随着钱文义。

    柳一眉等人急忙行礼参见。

    陆文甫见到几人在此,沉着脸道:“尔等在此何干!?还不回去用功!”

    柳一眉道:“我等是来看看方师弟伤势的,这便回去。”灰溜溜出得房去。

    陆文甫道:“尚且顾不了自己,却来管他人闲事,真是岂有此理。”大咧咧在一张椅子上坐下。钱文义走到床头,看了几眼,见方仲昏睡,问道:“他好些了么?”

    巴文吉道:“精血受损,将养些时便好。”钱文义点了点头。

    陆文甫冷笑道:“巴文吉,掌教真人要见你,请你马上去。”

    巴文吉奇道:‘掌教真人要见我?”

    陆文甫道:“还不是你做的好事!私自授艺已是不该,更公然违禁,还学符法。掌教真人要拿你问罪!”

    巴文吉一听此言,怒道:“陆文甫,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传方仲剑法不过是为你代劳,尽是些肤浅的入门功夫,至于符法之事,我根本不知。”

    陆文甫道:“你在我跟前狡辩无用,只有到掌教真人面前去说才是道理。”

    巴文吉道:“去便去,难道怕了?”二人言语冲突,便要出门往玉虚宫去。

    钱文义冷眼一看房内,问道:“可曾安排了人手照料伤者。”

    巴文吉拍头道:“不是钱兄提醒差些忘了,我去安排。”正要叫人,陆文甫摆手道:“不用巴兄操心,此事三清殿该管,我来安排人手,巴兄不妨与钱师弟先去。”到门外唤来两个弟子,吩咐他们好好照顾方仲。

    巴文吉指着那两个弟子道:“都给我好好照顾着,若有差池拿你们试问。”与钱文义先行往玉虚宫去。

    二人前脚一走。陆文甫跟着进门,吩咐门外两个弟子守候,自己却走到方仲床前,迅速探手,在方仲怀间袖内一阵掏摸,摸来摸去,果然摸出几张符纸,尚自带着血渍。陆文甫大喜,把符纸揣在了自己袖内,这才吩咐门外两个弟子进来。

    一路之上,巴文吉与去钱文义均是默不作声,过紫霄阁,经昆仑台时,走廊远处数株腊梅枝繁叶茂,长势喜人。钱文义有感而发,指着道:“春guang虽好,却非是腊梅时节,你说这梅花为何偏偏在腊月而开,却不是春暖花开呢。”

    巴文吉道:“腊梅自是腊月开,难道还在夏天开。它没得选择。”

    钱文义摇头道:“可是若把腊梅喻人,你说她会选择何时何地开呢?难道也择那寒冬时节,又或是春风送暖时候?”

    巴文吉道:“若是人,当然择春风送暖时候了,那时万物复苏,春意盎然,自然更是美丽了。”

    钱文义苦笑道:“若如此,这腊梅便是凡品一支,在百花争妍之时,湮灭的无影无踪,谁都不会注意的到她的存在。”

    巴文吉一愣,道:“为何如此?”

    钱文义道:“腊梅之所以得到欣赏,便是在冬日之中,万物倦怠,百花凋谢,无花可赏,却只有它能争奇斗艳,平添冬日一道奇景,这才有文人骚客对其赠予溢美之词,如是春天时候,试问多少奇花异木生长开花,岂能轮得到腊梅。”

    巴文吉恍然道:“这么说,腊梅之美非是美过春日之花,只因其在冬日怒放,才物以希为贵了。”

    钱文义道:“不错!腊梅之美也如白裳仙子一般,只可幽居于天玄宫内,不可示身宫外,不然……”

    巴文吉道:“不然怎样?”

    钱文义冷冷的道:“不然,就是人可采摘的凡花一朵!”

    巴文吉戛然止步,喝道:“钱文义!”

    钱文义冷笑道:“人各有所好,是做一朵春日凡花,还是冬日里的腊梅,抑或两者皆有,谁又知道?”

    巴文吉沉思不语。

    钱文义自顾前走,一边自言自语的道:“先腊梅而后凡花,这是先尊后卑,先凡花而腊梅,却是先卑后尊,不知道还有多少女子愿意心甘情愿做一朵卑贱之花呢。难说啊……”

    巴文吉面色难看起来,虽然缓缓走着,只是脚步却比方才沉重许多。巴文吉嘴里喃喃的道:“凡花?腊梅?她到底愿意做那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