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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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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品茶?”凌血冷眼盯着他身侧正发着呆的轩辕阎。这是在想什么,竟如此入神...

    “恩..恩??对,品茶!”轩辕阎闻声回神,一瞬间没理清凌血问的什么,随即点头,应声道。

    “茶杯!”凌血兀自说着,不理会轩辕阎那略显呆愣的表情。被别人碰过的东西,怎么都算不得干净!

    “来人,换一套茶器。”轩辕阎带着些许内力说道。立时便有一人从远处的回廊端了一副全新的茶器。轩辕阎倒是不诧异这茶园听差办事的速度,好歹是小鹿最为得意的一处苑子,里面的人自当是精心挑选,听差多数也是有些武力的人,凭内力洞察客人所需应当是听差必备的能力。怪不得当初小鹿说光是选听差都花费了他不少时间,这倒还真不假,若不是有相当的考核,也管不出这般训练有素,环境幽静的雅俗苑。

    听差把茶水替换完毕之后准备退下,便就轩辕阎叫住:“刚才那伶人可是这儿的常客?”

    “回公子,小人不清楚,这都是上面在处理的事。”听差回答的不卑不亢,既挑不出错也守住了密,果真训练的好。

    “没事儿了,下去吧。”轩辕阎手一挥示意 听差退下。端起茶壶给凌血倒了一杯茶,复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放下茶壶,看着凌血,轻言道:“小血,你可认识陈玫?”

    “...”凌血闻言不语,捏起一根茶叶梗,在指尖磨砂着,抬头看向轩辕阎,冷言道:“三炷香前刚认识!”

    “我也就随口一问,并无它意。”轩辕阎蓦地觉出凌血似有扔茶梗之意,便生生转了话头。他刚才就不该提起这茬,这下可不好转了话。

    凌血不甚在意的继续捏着茶梗。这茶梗比起银针倒是粗糙了不少,捻着也不会像银针一样轻易滑落,马车上可以备些,倒是不知哪种更好喝些。

    轩辕阎看着凌血的眼神在桌面上的茶叶中来回凝望,有些不解道:“小血,你...在找什么?”

    “一壶茶何来品字一说?”凌血头也没抬的回应道,继而凭着他多年识药草的经验逐一勘察这桌上的茶叶。

    “来人。”轩辕阎唤道。不多时便有一听差自后方的园子过来,俯身问道:“公子,何事?”

    “把那筝撤了。”轩辕阎说的很是平静,当然个中滋味究竟是平静还是咬牙只有他自己独享。细数了一下桌上的茶叶种类,淡然吩咐道:“再送一壶沸水,一把茶滤和生着火的石炉过来,还要一个木桶和十几个砂碗。”

    “公子,可还有别的吩咐?”听差恭敬的应着。

    “尚无。去吧。尽快送来!”轩辕阎说罢靠着椅背,略带慵懒的伸腰,唇间溢出一丝浅短的低吟。连带着声音都带着一丝懒散:“小血,你…饮酒吗?”

    凌血手中拿了不少茶梗,暗自衡量着它们的顺滑度,闻言一顿,抬眼瞥向轩辕阎,复而又低头继续选着茶梗,言语中不乏含着一丝透人心的的凉意道:“不曾。”

    “倒是可惜了,酒乃世间最为令人痴迷之物,不仅能助兴还可壮胆。”轩辕阎闭着眼,静静的回忆着他喝过的纯酒酿,不自觉的抿了抿唇,过了些许时候,他微睁着眼,转头看着凌血,笑意尽数藏在眼底,似带着邀请般的口吻说道:“若是日后能与你共饮一壶酒,定当一醉方休。”

    凌血迟疑片刻,冷言道:“烈酒如火,不宜多饮。”邬阳曾告诫过他,切莫贪杯,容易误事。

    “此言非虚,不过偶有一饮也不为过,道是少饮即可,并无大碍。”轩辕阎端上茶杯一饮而尽。他昨夜几乎彻夜未眠,哪怕入梦也犹如清醒一般,此刻静坐着,享这一时的平静,神经尽松之后倒有些犯困。都说茶能醒酒,尚不知能否提神。

    “…”凌血充耳不闻。他开始习惯轩辕阎没话找话说还把别人话头堵死的性子了,久了便懒得开口接话,若非必要一般都选择蔑视不见,这才是上策。

    轩辕阎说罢调整着坐姿,毕竟身份在那儿摆着,不好太随意,总得留个好印象不是。待坐好才道:“路还长,我等着我们坦诚相见把酒言欢的那一刻到来。”他说的甚是缓慢,盯着凌血,脸上尽是掩不住的笑意。凌血这副懒得搭理人的模样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欣喜,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凌血此刻是憋着气的。

    初识凌血时,轩辕阎在生死关头,狼狈的模样全被这个人看了去,他曾动了杀心,想把这段屈辱的回忆全然抹杀。在知道凌血对毒物有至上的痴迷后便改了心意,欲将凌血收为心腹,如今他们算是达成了某种程度的共识,但这整个过程,他对凌血的认知从来都停留在寡言少语,并不会如刚才那般,觉得凌血会有憋气的一天,至多就是忽视罢了。

    轩辕阎还在思索为何会冒出这等虚无的缪想,便有听差过来请示道:“公子,东西备好了,就在庭院外。”

    “送来吧。”轩辕阎看着不远处的人影说道。

    来了三两个听差,把东西按照轩辕阎的吩咐一一摆好,留下一柄炊火扇,便退身离开。轩辕阎拿着葵扇对着石炉下方的通风口左右扇风,石炉中的细柴因被灼烧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刚刚还只是冒着烟的暗火此刻席卷了整个石炉,能看到一丝淡蓝的明火,不温不热。

    火焰将大不大,伸手把砂碗放在石炉上,倒了八分沸水入碗内,等沸水复而冒泡时,抓了些许茶叶,随着竹筷搅拌沸水形成的涡慢慢放入碗里。约莫半个钟已过,轩辕阎拿起茶滤,放在凌血的茶杯上,用帕子覆在砂碗边缘,慢慢的倒进茶滤。而后将茶滤放在自己的杯子上,到了一小杯茶便将砂碗放回原位。

    “以往都是煮酒,煮茶还是头一遭,若是味道不好,尚且莫怪。”轩辕阎如是说道。茶水于他而言可有可无,说不上常喝,但不厌恶茶水的味道。相比之下他更青睐甜茶,再者是净水,最后才是苦茶。平日里喝的都是准备好的茶水,毋需自己动手煮。今日也全有着心性,才想要自己煮一次,味道还真不能作担保。

    “煮酒?”凌血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他记得邬阳的就从来都是开坛即喝,甚至为了想喝酒时便有酒,腰间还特意携带了一个葫芦状的酒壶。可他从未见过邬阳喝酒之前还放在火上煮上些时候。想罢,便问出了口:“为何?”

    “茶有甜苦之分,酒自当也有,粮酒辛辣,果酒香甜,药酒酸涩。我好酒,可酒的味道太过浓烈,会给让蛊毒复发,便只好退而求其次,以沸水煮酒,减轻酒味。”轩辕阎说的悲戚,脸上浮出一丝懊悔,转而看向凌血,忽而浅笑道:“小血,我可还指望着喝一壶好酒。”

    毫无逻辑的话,凌血却听懂了。他端上茶,轻轻的吹了口气,慢慢抿了一小口,霎时一阵浓郁的苦味儿席卷而来,这茶...煮过了,茶香味儿十足,却太过浓烈,本就是苦茶,如此便是苦上加苦。凌血又抿了一口,茶已下肚,口齿间却还存留着说不出的苦味儿。

    他轻蹙眉头,放下茶杯,面不改色的说道:“还行。”

    “...”轩辕阎刚一喝下去,扭头就把茶水吐在了木桶里...这味道,真的还行?不是他的味觉出了差错,就是凌血有心看他笑话。轩辕阎赶忙倒了一杯清水,有条不絮的喝完了两杯才算完。反观凌血,还真是没有丝毫的不适...

    “蛊毒,会除尽!”轩辕阎还没从适才那苦到极致的茶水里缓过神,就听凌血清冽的声音传来。

    “我信。”轩辕阎看着凌血只是皱着眉就把整杯茶一饮而尽,不由得对凌血竖然起敬。能把苦茶喝的如此迅捷,若不是忍耐力超乎常人,就是生性好这口...轩辕阎风中凌乱了一阵,凌血这口味...真粗狂!

    看着还在燃烧的石炉和沸水,轩辕阎犹豫着还要不要继续煮茶。他看着自己杯中还剩有大半且黑的深不见底的茶水,又盯着凌血被染了色的唇角,轻言道:“小血,还喝吗?”

    “...”凌血冷眼一扫。那味道还未散尽,一次饮尽便是极限,怎可再来一次?

    “咳咳..煮茶只是一时兴起的情趣,品茶自当属泡茶最为简单。小血若是还想尝尝其他的茶叶,沸水泡开即可。”轩辕阎受着凌血的冷眼,毫无畏惧的回望着。他就知道凌血不是钟爱苦茶之人...蓦地,轩辕阎看向凌血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其他的东西,或是惊诧或是受宠若惊。他还疑惑凌血为何要将茶水饮尽,难道是为了激励他??他又不颓废为什么要...激励..

    轩辕阎顺着刚才发生的事往前推,有一个猜测在脑海中成形...莫不是他说蛊毒缠身无法畅饮凌血才...这算是宽慰吗??轩辕阎像是想通了,又像是没想通,他终是推翻了自己的猜想。虽不想承认,但在凌血眼里,首先看到的,永远不会是他...这是轩辕阎早就看开的事,却没由来的感觉一阵气闷,他把这归咎于身为人却被虫子比下去的不服...

    当然,这不服最终演变成了另一种形式的不服,比如,身为爱人却比不过一条虫子的不服!不过这都是后话,现在轩辕阎还是在自我宽慰的状态,直到被凌血一声低语唤醒。

    “泡茶!”凌血的眼神几乎要把轩辕阎给刺穿。凌血想给轩辕阎来一剑,让他记住,无论身为王爷还是练武之人都要时刻保持警惕,而不是三不五时的晃神...

    “好的,凌公子!”轩辕阎约莫听到凌血的声音里有一丝不耐,便玩心大起,像个侍从一般对着凌血一拱手一低头,毕恭毕敬的说着敬语...

    不等凌血有所反应,便毫不含糊的倒水、入茶、搅匀。不一会儿,桌上的茶叶种类全数浸泡在不同的...砂碗里...倒也还将就。

    凌血等着茶入味儿,无聊之余便盯着砂碗里的茶叶瞧。每种茶叶泡开的样子都不尽相同,或缥缈或膨胀,看着极为艳丽。

    “此为菊花茶,乃是上号的白菊和黄菊晾晒而成,算是最为质朴的茶叶,工序当是最简单的,味儿甘甜可口,不尝尝?”看凌血盯着那一杯茶许久未挪开视线,轩辕阎便自觉地开口说着茶叶的由来。

    凌血应声端起那一碗茶水,还未到嘴边,花的香味就钻入鼻梁,煞是醉人。不由的抿了一口,清淡的味道冲散了适才那苦茶残留的余味儿,果真甘甜,不觉又抿了一口,反复多次便喝了一整碗...有点儿撑...

    “小血,这儿还有许多,要不...”再来点儿..轩辕阎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凌血一个抬手给生生咽回肚子里。低头看着桌面上十来碗茶水,想起凌血喝着菊花茶的豪迈,不禁失笑。照着这么个喝法,怕是还没品完,就得去...

    “茅厕!”轩辕阎刚想问是谁人看出了我心中所想,就对上了凌血那微眯的双眼,眼底全是隐忍,怕是憋了有一会儿了。轩辕阎收起懒散之态,故作正经到:“小血,这边走。”

    于是,两人浩浩荡荡的扔下了一堆泡好的茶水,一同去了一个极有意境之地...传说那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可能会遇到很多不可思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