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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狰狞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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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副官的脸色黑下来,提高声音喝道:“放肆!你竟敢抗令?来人,抓起来!”

    早就蓄势待发的军纪官立刻领命,径直朝杨守走过来。

    “哗啦!”

    几乎在同时,酒馆里的人同时站起来,对两人怒目而视,一股彪悍的沙场气息扑面而来!

    两个军纪官平时都是高高在上,用尽各种方法拿捏这些普通士兵,倨傲之极。现在正面感受着士兵们爆发出来的铁血气息,竟然忍不住有点两腿发软,脚步不由自主停了下来,有些无助地回头看向刘副官。

    刘副官眼角微微跳动,习惯性紧了紧自己漂亮的手套,然后握住了剑柄。

    酒馆里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双方的火药味儿越来越浓。刘副官有意给杨守施加压力,他还是不相信,一个来自乡下的小兵会有这个胆子、有这个能力策动兵变!

    “哎呀,刘副官这是做什么,难道想跟我翻脸?”

    杨守拍掌而笑,而后慢慢变成冷笑,盯着对方说道:“翻脸谁不会,来试试?”

    刘副官深吸一口气,面色凝重,抬手指了指酒馆的大厅:“杨守,你想造反,还是说你们这些人都想跟着造反?你们难道不想想你们留在家乡的亲人,不想想你们的父母儿女?”

    “******啊,扣什么大帽子,老子早看你不顺眼了!”

    “妈的,当老子是泥捏的,欺负人欺负到酒馆里来了,别废话,有本事过来比划两下。”

    “看你那怂样,装什么装……”

    酒馆里嘘声四起,刘副官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满耳都是不堪入耳的脏话。在做的都是军队的老兵,或者是跟亲卫队积怨已久的新兵营士兵,谁会买他的帐。

    这时,馆三楼的楼梯传来咯吱咯吱的响声,有人略显痛苦地咳嗽了一声。

    “咳咳,刘副官,你这个帽子扣的太大了,我们可承受不起,”

    比尔被人搀着,一步一步从楼上走了下来,意味深长地看着刘副官,“况且,就算今天我要了你的命,也跟造反没关系,你说对不对?”

    看到比尔,刘副官心里咯噔一下,而且比尔这话一语双关,听的刘副官瞳孔一缩。

    这家伙竟然没死?

    见到比尔的第一眼,刘副官就知道,这件事难办了。

    很多人见到杨守把比尔背回青藤酒馆,刀疤脸几人在洞穴被杀,肯定跟这两人脱不了关系。

    但要想查清事实,势必要牵扯到之前老常父女二人失踪的事。如果比尔就此死掉,整件事就简单了,杨守当时不在现场,再没有其他人会知道内情。

    可偏偏比尔没死,而且还是出现在这么特殊的场合!

    哪怕是在军营里,刘副官都能借由托马斯子爵的名头,直接把两人抓起来。

    而且有一件事刘副官怎么也想不通,杨守是怎么找到比尔,又是怎么把这个老东西救回来的。

    难道真的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杨守单枪匹马追上刀疤脸几人,又干净利落地干掉对方,以极其残忍的方式处决了刀疤脸,救回了比尔。

    没有人会相信,刘副官也不信。

    比尔走下楼,来到刘副官近前,看着这个害死自己老友和女儿的凶手,眼角微微抖动,内心的愤恨和怒气几乎压制不住,随时可能奔涌而出。

    杨守敏锐地察觉到比尔的情绪波动,迈步走过来,拍了拍比尔的肩膀,冲刘副官道:“刘副官,劳烦你去禀告托马斯大人,这件事到此为止。将来,我们从长计议,可好?”

    听着杨守话语中隐隐透出的威胁之意,刘副官满腔怒气。

    他突然生出一种冲动,此时只要一剑,自己就能把这两个麻烦彻底解决掉,再没人知道今天下午发生的一切。毁尸灭迹,杀人灭口,卡罗琳来了也无济于事。

    但他很快把这个想法压了下去。

    托马斯子爵有死命令,一切的行动都要以不引起兵变为前提,今天下午的事已经在城里传出风声,这时候再出事,很可能会影响到子爵大人真正的计划。

    妈的,算你们走运!

    刘副官冰冷的眼神从杨守和比尔身上扫过,冷哼一声,刚准备离开,杨守突然开口。

    “刘副官,能不能告诉我,那个女孩儿的尸首在哪?”

    刘副官有些意外地看着杨守,面露讥讽:“我不知道你再说什么。不过就算我知道,我凭什么告诉你?”

    杨守神色很郑重,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让她入土为安的话,我保证,将来可以让你死的痛快一点,至少不像刀疤脸那么痛苦。”

    对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仰头大笑,留给杨守一个阴冷的眼神,甩动斗篷转身便走。

    杨守摇摇头,轻声叹了口气。

    漫天的嘘声和咒骂声中,酒馆门口的亲卫队们脸色尴尬,灰溜溜地离开了。眼看对方气势汹汹地来,现在却无功而返,酒馆里的士兵们情绪高涨,又开始了一轮狂欢。

    酒馆三楼,干净整洁的小房间里。

    比尔躺在床上,丹尼坐在床边查看比尔的伤口,杨守在一旁削着苹果。

    “老常是我刚参军的时候认识的,他是带我的新兵营队长,我的十字剑术就是他教的,虽然当时他的剑术也很蹩脚,呵呵~”

    “这家伙脾气比我还臭,得罪了长官,后来在北境岗哨定居,我每年都来看他……小丫头小的时候喜欢叫我胖叔……”

    比尔低声喃喃着,沧桑的脸上没有表情,唯有眼中凝聚着淡淡的悲伤。

    杨守把苹果递给比尔,微笑着说道:“先把伤养好,这事儿……还没完。”

    比尔接过苹果,看了看面色平静的杨守,点了点头。

    “杨哥,为什么不把这事告诉大家,好让大家知道刘副官的真正面目啊?”旁边的丹尼见比尔的心情好转了,终于忍不住把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

    比尔没好气地拍了丹尼的脑门一下,解释道:“我们是借势,不是要真的造反,如果真的发展成那样,卡罗琳领主即使想帮我们,也无能为力了”

    “说得对。”门外传来清脆的声音,卡罗琳推门而入,后面跟着一身黑衣的简。

    抬手阻止了几人施礼,卡罗琳意味深长地说道:“比尔,我印象里你可没这么多小心思啊。还能想到第一时间躲到酒馆,让老兵们过来压场子,几天不见,智谋见长了?”

    比尔闻言低下头,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一脸老实的模样,没吭声。

    见两个女孩儿的眼神不住地往自己身上转,杨守也明智地选择了闭嘴装傻充愣。

    见两人这种表现,卡罗琳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

    这件事本来可大可小,卡罗琳最担心的就是事态失去控制,那样必然两败俱伤。以她对宫廷中那帮人的了解,托马斯最多受几句训斥,杨守和比尔这些人的下场却难以预料。

    没有人不愿意看到那个结果。

    正因如此,比尔的隐忍,或者说是杨守的冷静老辣,才让卡罗琳刮目相看。

    几人让比尔好好休息,离开了房间,丹尼也识趣地离开。

    杨守本想溜回自己房间,不过见两个女孩儿直勾勾盯着自己,丝毫没有打道回府的意思,他就知道今天没那么容易脱身,干脆带二人到了三楼的阳台。

    夜风微凉,没了太阳的灼烤,城里的气温至少比白天低了十几度,小风打在身上让人忍不住哆嗦——白天穿一层嫌多,晚上套十层太少,说的一点不夸张。

    站在楼上,隐约还能听到酒馆里喧嚣的声音,淡黄色的灯光透出来,和明亮的繁星相互映衬,景色倒是很不错。

    “刚才托马斯子爵邀我去城墙巡视,没能及时赶过来。”卡罗琳先解释了一句。

    杨守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地下洞穴的四个人,是你杀的?”接下来,卡罗琳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到。

    “是。”

    杨守回答的干脆利落,没有一点犹豫,卡罗琳一怔,一时间忘了接下来的问题。

    “三个脑袋掉了。一个被压在河里,应该被水蛭啃的差不多了,临死前没准儿能挣扎着爬上岸来,不过也死定了,”

    杨守以为卡罗琳不信,面色轻松地补充道,就像是在谈论一些家长里短的事:“如果你去问比尔,他肯定说是他动的手,但你肯定知道他在撒谎~那老头几斤几两,领主大人您比我清楚~”

    卡罗琳看着杨守的侧脸,微微拧眉。

    虽然早就隐约感觉到,杨守的心性要远比同龄人成熟,但卡罗琳还是很难接受一个十八岁的新兵说出这种话,这不是年轻人的无知莽撞,而是深思熟虑后的胸有成竹。

    一旁的简听到,忍不住开口说道:“你的剑术水平我也清楚,就算是偷袭,你怎么能杀死四个亲卫兵?”

    杨守冲简呲牙一笑,然后拇指微微用力,把阔剑从剑鞘里弹出了一截。

    三人的面庞立刻被剑芒映成了红色。

    火红色的剑气吞吐不定,时而包裹着剑柄,时而抚摸杨守的手背,仿佛有生命一样灵动飘逸。

    卡罗琳仍旧沉默,简一脸震惊。

    既然已经拥有剑气,那四个亲卫兵的死就可以解释了……可这剑气怎么来的,前几天的决斗时间,杨守一直在扮猪吃虎么?

    两人不由对杨守那位神秘的外祖父更加好奇,到底是怎样一个老兵,能培养出这样的天才?

    “为什么要用那种手法,你知道托马斯子爵肯定会发怒的。”卡罗琳顿了顿,消化了眼前这个事实,再次开口问道。

    “我知道比尔短时间内没法报仇,所以只能让那些狗腿子死的惨一点,让队长心里舒服点。”

    杨守侧过头,盯着女孩儿那双反射着微光的漂亮眸子,咧嘴笑了起来:“当然了,主要是我自己讨厌这种败类。”

    两个女孩儿再次无言。

    批评杨守?

    不会,两个女孩儿心意相通,都没觉得杨守什么地方做错了,或许只因为,两人从没见过这么暴烈的手段吧。

    好像每次跟他接触,两人都要被震惊的不行,意外的不行……

    “等回去了,我想把你介绍给我的老师,杜克大师,”

    卡罗琳面对杨守,浅绿色的眸子里带着欣赏:“以你的天分,将来在剑术上的成就肯定要高过我。”

    杨守闻言心里一暖。

    杜克就像卡罗琳的父亲一样,是她最敬重的长辈,卡罗琳这么说,是完全把他当成自己人了。

    不过,腐朽的钢之帝国并不在杨守的计划里,甚至在将来的某一天,他还可能跟人类帝国为敌。

    所以这件事,杨守不能答应。

    杨守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先感谢卡罗琳的赏识,而后委婉道:“您先不用在杜克大师面前提我,拜师这个事,还是从长计议吧,我要问问我外公的意见。”

    “哦,理应如此。”

    卡罗琳露出了然的神色,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深究。卡罗琳哪儿知道,杨守现在满心都是想的如何策反她,巴不得她跟钢之帝国脱离关系呢。

    “这两天士兵在酒馆里的花费,记在我的帐上。”

    三人聊了一会儿,卡罗琳留下这么一句话,便带着简离开了酒馆。

    杨守站在阳台上,目送两个女孩儿的身影走向城门,两队骑兵紧随其后,“咔哒咔哒”极富韵律的马蹄声越来越远。

    杨守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自己今天所做、所说,有没有吓到她们,让她们生出别的想法……不过现在是非常之时,已经容不得他有太多顾虑。

    举目远望,小城另一边灯火通明,那里是北境哨站的城主府,兽人王国使团驻扎的地方,托马斯应该也住在那里。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啊~

    城主府中。

    “砰!”

    精美的花瓶擦过刘副官的耳朵,重重地撞在墙上,碎成无数片,“哗啦啦”掉在地上。刘副官低着头一动没动,好像没看到花瓶飞过去一样。

    “饭桶!一群白痴!”

    托马斯子爵扯着嗓子怒吼道,解开领口的口子,还是觉得不解气,一把将桌子上的东西扫到了地上,一是一阵乒乓乱响。

    托马斯感觉到耻辱,非常的耻辱!

    一个来自乡村的平民,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自己的权威,以下犯上,如果是在帝都,自己早让对方死掉一百次了!

    可就是这么一个贱民,竟然到现在还活的好好的,还杀了自己的手下!

    刀疤脸跟在托马斯身边当侍从多年,是托马斯最忠诚的一条狗。托马斯跟刀疤脸有多深的感情么?不见得,但是托马斯最在乎他的面子。

    刀疤脸被那种方法折磨致死,就是在狠狠打托马斯的脸!

    见托马斯喘着粗气不再说话,刘副官这才稍稍直起身子,说道:“大人,恕我直言,其实问题的关键全在卡罗琳身上,如果没有她,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托马斯双手拄着桌子,抬起头看着刘副官,示意对方继续说。

    “据我观察,卡罗琳和这个杨守走的相当近,而且我听说,之前卡罗琳组织骑兵击退亡灵的偷袭,也跟杨守脱不了关系。”

    “嗯?”托马斯紧皱眉头,面露意外,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回事。

    刘副官继续道:“我查过值岗记录,当天新兵营值夜岗的就是杨守,那天晚上,有士兵看到卡罗琳往杨守值岗的位置去,而且好半天才回来。三更半夜,孤男寡女……”

    托马斯神情渐冷,站直身子长出了一口气,半晌之后,冷笑一声。

    “这个贱货,我那么宠着她,她竟然跟一个贱民的儿子……哼,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无情了。刘副官,你去安排一下,明天派杨守去那个地方执行侦察任务,其他的事按照计划进行。”

    “是!”

    刘副官闻言立刻躬身领命,脑袋垂着,脸上露出一丝阴谋得逞的阴笑。

    姓杨的,卡罗琳护着你又怎么样,这次你还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