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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白水桥遭遇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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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都郡内岷山郎架岭源有一水,名曰羌水。羌水屈曲向东南流至阴平境内,氐人称之曰白水,白水再向东南,至益州广汉并入西汉水(嘉陵江)。

    自马超、姜维、马岱三人定计袭取阴平后,几天时间内,武都境内的兵马旋即被紧急调动起来。

    一番周转后,最终定下由马超的两千西凉铁骑,马岱的八百突骑营和姜维的三千二百羌骑共计六千骑兵组成联军出征阴平;庞宏、柯十三、雅丹三人防守下辩,柳隐、越吉防守略阳。

    九月初三,马超与羌人的联军沿着羌水顺流而下;两日后的初五清晨,联军已经奔袭三百余里,即将于半个时辰后抵达武都与阴平交界处的白水桥。

    大军将在这里渡江,从此正式跨入阴平境内。

    这一日的清晨非常新鲜幽丽,天边微微有了亮色,阳光仿佛给大地镀上一层金色,空气中带着清晨独有的草木芳香。

    一支胡汉混杂、齐整不一的骑队正排成长长一列队伍,快速同行在河畔小路之上。

    道路两旁,草木丰茂,野草更是在这个盛夏的季节肆无忌惮的生长,草叶上托着一颗颗晶莹透亮的露珠,似乎正要顺着叶子滑落下来,但不等滑落,旋即被铁骑毫不留情的踏过去,碾落成泥,和于尘土。

    此时,马超、姜维二人位于骑队正中,坐于各自的坐骑之上徐徐策马而行。

    疾行两日不停歇,两人面上都染上了一层风霜,但大战在即,两人浑身上下皆洋溢着满满的战意。

    对于马超而言,杀了强端,不仅可以为他神威天将军正名,还能为死去的吴兰和雷定报仇雪恨,一举洗刷汉中战役前哨战——下辩之战战败的耻辱。

    而对于姜维而言,一旦拿下阴平,那就意味着蜀汉的西北彻底平定,朝廷可以以最低的代价在西垂建立起新的秩序,从而在胡汉贸易中取得最大的益处。

    更值得一提的是,占据武都可以作为将来北伐的跳板;而掌握阴平,则能堵上益州不为人知的一大漏洞——历史上,邓艾就是循着阴平小道直取益州腹地江油关,进而威震蜀汉百官、刘禅被迫投降的。

    两人各怀心思,一路无语,只是不住催促骑队向前。

    就在距离白水桥还有二十余里路程时,前方急促的马蹄声骤响,不多时,现出马岱风尘仆仆的身影。

    马岱作为此行前锋,负责在前方打探消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端的是责任重大。

    马超见他亲来,情知前方有重大军情,便勒马急问道:“岱弟,何事?”

    姜维亦随之投去关注的眼光。

    马岱喘了口气,面有难色,拱了拱手道:“兄长,伯约,某在白水桥亲眼所见,氐人在河对面设有营寨,此刻正严阵以待,看来强端那厮早得了消息啊!”

    马超狠狠一捶大腿,怒道:“我等紧赶慢赶,不想还是漏了消息去!到底是哪个混蛋干得!”

    其实,无论是源头的羌水,还是中下游的白水,因这一段水道穿行于崇山峻岭之间,故而水势颇为湍急,数千大军欲要渡河,颇要费上一番周折;倘若河对面有人提前布下防御,那么大军渡河的难度将要十倍、百倍的增加。

    他二人强调兵贵神速,并且特意选了这一日的清晨渡河,就是免于氐人提早收到消息早做准备,这样一来,联军必能借此打强端一个措手不及。

    但很显然,这个计划落空了。

    众人根本没料到逃跑的木巴会投奔此处,毕竟参狼羌和白马氐人之间有着解不开的血海深仇。

    驻马猜测了一会,骑队的速度由是大减,不少不明就里的士兵扭头朝他们的方向望去。

    姜维见状,建议道:“正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事到如今,不如先去看看再说。”

    马超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如此了。”

    两人当下骤然加速骑行,在马岱的带领下,快速抵达位于二十里外的白水桥畔。

    阴平的汉人极少,而羌人和氐人都不具备制造大型桥梁的技术,故而此地名虽然叫白水桥,实则并不是因为此处设有桥梁,而是因为白水流经此处时,正位于两座山峰之间的河谷地带,河床变宽,水流由是趋缓,水浅时水面只有半匹马高,可供人通行,故而得名白水桥,或者白水滩更能表达这一层意思。

    三人抵达时,但见宽约十丈外的河对岸正列队数万兵马,在白水以南雁翅排开,远远望去,长枪似林,旌旗如云,黑压压的一片,蔓延河南足有十数里,一点都不给汉羌联军一丝可趁之机。

    《孙子兵法》云:“勿迎之于水内,令半济而击之。”讲得正是半渡而击的道理。所谓“半渡而击”,是两军对战,一方若要渡河作战,另外一方要在对方军队度过一半的时候出击,这个时候军队一部分人已经上岸,另一部分还在未登岸,你一攻击,对方展不开阵势,部队很容易大乱!

    姜维望着对岸严防死守的模样,遗憾之余,不免心道,这个强端还是有点水平的,难怪可以在短短几年内称霸阴平,还被羌人引为心腹大患。

    马超却是大怒,正要驱马上前。

    马岱见状大急,一把拉住马缰,劝道:“兄长止步!再上去可就到敌方弓箭射程以内了!”

    马超充耳不闻,挣脱开马岱的阻挠,策马奔至河畔,举枪隔河怒喝道:“凉州马超来也!强端何在?”

    毕竟是人的名,树的影,马超威震西垂多年,对岸陡然听到这个大名,一时大哗,姜维隔了十来丈的河面,亦能远远听见动静。

    不多时,对岸军阵涌动,士卒如披荆斩浪般主动退开一条道路;紧接着,一个黑色的人影骑马快速来到河边定住。

    “马超,强端在此!我且问你,为何无故犯我边境?”

    马超再上前两步,迎风喝道:

    “强端!你也是一方豪杰,可敢摆开阵仗,与我堂堂正正,一决胜负?”

    强端举起鞭子一指对面,讥笑道:“哈哈哈……马超!你为保权势,情愿害死自家父亲兄弟,实在是无父无君的小人!我强端虽是一介氐人,也羞与你为伍!你若速速退去,许能留下一条小命;若还在这里作吠,少不得让你好好吃些苦头!”

    时正值东南风起,姜维借助风势,清晰无误地将强端这番话听入耳中,心中不由大起怀疑。

    强端提前接到消息,将渡河之处封锁上几日,将马超逼退也就罢了;但正所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马超是个骄傲的性子,强端当众辱骂激怒于他,岂不是逼得马超要破釜沉舟,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么?这么说起来,于他强端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姜维按捺下心头疑问,举目望对岸四周望去,这一瞧,果然发现异动。

    但见强端身后的军阵烟尘大起,似乎有数百骑兵奔袭至河畔,等他们凑到前排,赫然可见骑兵人手一支弓箭,远远就朝河中的马超瞄准锁定。

    而此时的马超早已经气得浑身发抖,河水几乎已经没过他胯下坐骑的小腿肚子,他却恍若未觉,只是死死盯住那道黑色的身影,双肩微耸,双目似要喷出火来。

    河宽十余丈,不过五十来步,正位于弓箭手杀伤范围之内。

    姜维恍然大悟:“原来强端那厮是故意激怒马将军,吸引他正面的注意力,暗中却偷偷布置弓手偷袭啊!”

    马超是此行的主将,他若是死了,这仗也不用打了。

    姜维自是大急,一边疾声呼唤道:“小心弓箭!”一边策马上前;马岱亦是瞧见对岸端倪,不约而同踢马前往保护。

    只是,他的话音还没落下,对岸一波箭雨已然射出,由于箭矢实在太多,一息之后,天地先是一静,再是破空振耳之声嗤嗤不绝,箭矢如狂风暴雨,遮天蔽日而来。

    姜维、马岱欲要救援,已是不及,两人目不转睛盯着眼前的景象,只觉心脏怦怦直跳,直要跳出喉咙。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但见马超一声暴喝,只靠双腿控马折返,狼腰扭转,双手紧握一丈三尺长的虎头湛金枪,奋力将之抡成一道长约三丈的圆,紧紧护住人马周围。

    他的速度实在太快,以至于这道枪影用肉眼几乎难视,但闻叮叮当当声响不绝于耳,三息之后,所有箭矢皆备拨开打乱。

    正值红日东升,马超狮盔兽带,银甲白袍,手执长枪,一人一马端立河畔,端得是威风凛凛,天下无匹。

    面对如此匪夷所思的武勇和威风,对岸数万大军再无声响,尽皆默然,甚至忘记了趁隙再攻一轮。

    姜维、马岱二人堪堪赶到,紧紧守在马超两侧,护着他缓缓退回。

    此时的马超已经恢复平静,只是攥紧拳头,回身冷冷一扫对岸,森然道:“我马孟起在此起誓,必教强端那厮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