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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第162章 刘宅凶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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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贵当然不知道张宝儿与管仕奇正在议论着自己,此刻,他正负手走在大街上。

    管仕奇说的一点没错,程贵的心情的确很不好。

    一年前,原来的捕头赵朗真因官银被劫一案,被免去了捕头职务,在自己的叔叔程清泉运作之下,程贵由一名普通的捕快摇身一变成为了县衙的捕头。

    当了捕头之后,有很多人对程贵不服气,特别是管仕奇,打心眼里就瞧不上他,这让他很有危机感。不过,程贵心里清楚的很,只要程清泉还在一天,管仕奇便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可是自打张宝儿来了之后,情况又有了不同。

    程清泉经常将张宝儿挂在嘴上,还时不时地以此为由敲打程贵,让程贵多向张宝儿学学,这让程贵心里很不舒服。

    张宝儿用计给县衙里的差人们谋了福利,此举让很多人对他感恩戴德,每当程贵听到有人夸赞张宝儿的时候,他的心中就会生出一股无名火。他甚至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此人将来很可能会取而代之自己的位置。在这种情况下,程贵想不对张宝儿生出敌意都难。

    “程捕头,您这是要去哪里?”正恍惚间,一个声音突然传到了程贵的耳中。

    程贵抬眼一瞧,原来是高府的大公子。

    高公子自从被下了大狱之后,现在收敛了很多,对外人说话也客气了许多。

    “哦,原来是高公子,我没事随便走走!您这是……”程贵不想得罪高公子,随口敷衍道。

    高公子左右瞅了瞅,凑到程贵耳边轻声道:“家父请程捕头过府一斜!”

    “请我?”程贵诧异道:“高老爷请我做甚?”

    “我哪里知道?”高公子意味深长道:“想必程捕头不会不给高家这个面子吧?”

    高家不是程贵能得罪的起的,他稍一思忖,便点头道:“那好吧!”

    程贵随着高公子来到高府,进了客厅,高公子让下人给程贵奉了茶,便去请高文峰了。

    不大一会,高文峰拖着瘦弱憔悴的病体,缓缓走了进来。

    高文峰被释放之后,程贵这还是头一回见他,一见高文峰的模样,程贵顿时吃了一惊。只见高文峰头发蓬长,胡子青灰,长有一寸,眼窝深陷,肤色灰黄,整个身体都抽缩了,哪还有往日呼风唤雨的风采。

    “高老爷,您这是怎么了?”程贵结结巴巴地问道。

    高文峰坐了下来,嘶哑着声音恨恨道:“怎么了?还不是让那个张宝儿折腾的,若不除去他,我死不瞑目!”

    说这话的时候,高文峰的眼中充满了怨毒,让程贵看了不由地打了个寒战。他不知高文峰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也不敢乱说话,只是点头劝道:“高老爷犯不着为他生气,还是保养好身体要紧呀!”

    高文峰怨毒的目光突然死死地盯着程贵,但却一句话也不说。

    程贵心中一阵紧张,赶忙问道:“高老爷,您,您要做什么?”

    “程捕头,我有一件事情求你!”高文峰终于说话了。

    “什么事情?高老爷尽管吩咐!”程贵小心翼翼道。

    “我希望你能帮我除去张宝儿!”高文峰咬牙切齿道。

    “啊?”程贵没有想到高文峰尽然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么直接的话。怔了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赶忙摆手道:“不不不,高老爷,你找错人了!”

    高文峰目光变得狰狞起来,程贵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高老爷……你要知道……我身为捕头……”程贵斟酌着怎么回答高文峰,有些词不达意。

    “你也不用推辞!”高文峰接口道:“衙门里的道道,我清楚的很,你是捕头,只要你愿意出手,除去他的机会多的是!”

    程贵听罢,低下了头,却不说话。

    高文峰盯着程贵道:“只要能帮我除去他,我愿意付一千两银子给程捕头,如何?”

    一千两银子,程贵听了,心中怦然一动。

    “若一千两嫌少,两千两如何?”高文峰又加码了。

    程贵猛地抬起头来,嗫嗫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

    “五千两如何?”高文峰有些不计后果了。

    “让我考虑考虑吧!”

    程贵深深吐了口气,丢下了一句话,魂不守舍地离开了高府。

    ……

    当张宝儿随着郑牧野一行来到刘家庄刘员外家中的时候,在一间屋外聚集着很多的家丁和婢女,他们脸上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刘家大少爷死状及其残忍,肚皮完全被剥开,五脏六腑全都袒露在外。而且上面还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牙印,似被什么东西咀嚼过一般。尸体旁,一群群饥饿的苍蝇不停地盘旋着飞来飞去。

    张宝儿还是第一次见过死人,而且是如此血腥的死状。按理说,他应该会极度的不适应,可是张宝儿却没有丝毫的表示,只是眉头紧蹙。

    郑牧野在刘家找了个房间,现场开堂,提审了一干人等,大概知道了凶案发生的前后过程。

    昨天,是刘员外六十大寿,刘家大院一大早便到处张灯结彩,人来人往的热闹非凡。刘员外人缘不错,前来拜寿的客人们一拨接一拨排山倒海般涌进院去,恭贺之声不绝于耳。

    不远处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乞丐,一手提着根打狗棍,一手拿着个讨饭的破碗,大摇大摆地随着人流也想混上半口山珍海味。

    中年乞丐在入口处被管家刘中摆手给拦了下来,没想到这乞丐却贼心不死,依旧不停地挥着棍子大喊大叫地往里硬闯。

    正好此时刘员外领着五个儿子出门迎客,瞧见这一幕,刘员外正待开口,他的五子刘华却抢先一步,冲上前就是几拳几脚,将那乞丐打得嗷傲直叫地栽倒在地。

    事后刘华还不解气地骂到:“臭叫花,念在今天我爹六十大寿,姑且饶你一命,还不快滚!”

    那乞丐躺在地上,眯着被打肿的双眼仇视地瞟了刘华一眼,揉了揉被打断的一条腿,艰难地爬起身来。

    乞丐起身后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将手中的打狗棍和破碗放在了地上,随手从地上捧起一捧沙子,端在胸前,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嗖”地一下撒在了刘家大门口,这才拿起要饭的家伙在众人的嘲笑声中一瘸一拐地消失在庞大的人流之中

    等到宾客散尽,已经是晚饭时分了,吃过晚饭,刘员外和几个儿子与家眷到了客厅里叙起家常。

    正在此时,管家刘中脸带惧色恭恭敬敬站在门外:“老爷,下人有一事想跟老爷禀报。”

    刘员外被打扰了浓浓的家庭氛围,心中不悦道:“什么事,进来说吧!”

    刘中进门后,看起来有些犹豫。

    “让你说你就说,这里也没有外人!”刘员外有些气恼,放大了声音。

    “是!老爷,我想说得是今天早上那件事!”刘中终于开口道。

    “早上?什么事?”刘员外有些不解地问道。

    “就是那……那个乞丐的事情!”刘中小心翼翼地提醒着。

    刘员外知道,刘中年轻时在江湖上混过些日子,道上的东西懂得不少,闻言便隐隐察觉到早上的那个乞丐不简单,但却也猜不出个一知半解,便把询问的目光投向刘中。

    “老爷,是这么回事……”刘中向刘员外解释起来。

    原来,刘中年轻的时候,在一户大户人家当雇工时,正巧那户也得罪过一个老乞丐。那老乞丐离开的时候,所做的事情与今天早上那个乞丐如出一辙。起初,老乞丐也是被人当傻瓜似的嘲笑了一番。可是没过多久,那户人家几个儿子都莫名其妙地相继离奇死去。后来,请来道士一打听,才得知那种乞丐在江湖上以狠毒著称,他们号称“大叫花”,会使一种巫术,中招的必定断子绝孙全家死光!

    听刘中这么一说,刘员外冷不丁打了个寒战。虽说这种歪门邪道的事他也听说过不少,到底没见过。俗话说眼见为实,待刘员外缓过神来后,皱了皱眉头还是有点不太相信。

    刘员外终究是读过书的人,他思忖片刻道:“也罢,刘中你去请几个道士来驱驱邪吧!”

    刘中一听要请道士,连连摇头道:“老爷!使不得,使不得!这种巫术只有那乞丐自身能够破解。如果请来道士反而会有增无减啊!”

    刘员外见刘中被一个臭乞丐吓成那副模样,不觉心里好笑:“哼!区区一个乞丐,谅他也耍不出什么花样!”

    不管怎么说,刘中也是一番好意,刘员外随即敷衍道:“那好吧,你明天就派人去找找那个乞丐吧!”

    说完,刘员外便再也不理会刘中,继续与儿女们说话。

    可是,刘中刚才的那一番,让屋内众人觉得心中沉重,早已没有了之前的欢快。

    刘员外见状,只好悻悻说道:“累了一天了,大家都回去歇息吧!”

    第二天一大早,正当刘员外在书房读书之时,一家丁突然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脸色苍白,似乎受到了某种极度惊吓。

    家丁见到刘员外,便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喘着粗气惊魂未定语无伦次地说道:“老……老爷,大……大少爷他……他……”

    “什么事这么急?起来慢说无妨。”说话之际,刘员外一并合上了书。

    “大……大少爷……死……死啦!”经过一番折腾,家丁卡在喉咙里的几个字终于向火一样喷射而出,直飞向刘员外的双耳。

    “什……什么……”刘员外闻言惊得连连退后几步,没把持住,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

    ……

    问完了情况,郑牧野让刘家的一干人等离开,然后与同来之人开始分析案情。

    首先,郑牧野向仵作问道:“什么情况?”

    仵作汇报道:“刘大公子尸口眼开,头髻宽或乱,两手微握。通过难看伤口,两头尖小,无起手、收手轻重,可见,乃是刀伤。并且是一击致命,一刀下去,已经是刺伤心脏。”

    张宝儿与吉温正站在屋角,听了仵作的话,他们两人不断耳语,似乎在交流着什么。

    郑牧野又看向管仕奇:“管捕快,你对此事如何看?”

    看得出来,郑牧野对管仕奇还是相当倚重的。

    管仕奇慎重道:“大人,根据情况属下判断刘大公子是被人杀死的,至于凶手还需要仔细寻查!”

    张宝儿与吉温又开始嘀咕起来。

    郑牧野眼尖,他见张宝儿与吉温不时在说些什么,忍不住问道:“张捕快,你对此案的破解莫非有了想法?”

    “想法还没有,不过,我倒是看出些许蹊跷!”张宝儿不紧不慢道。

    “哦?”管仕奇意外地打量着张宝儿:“张捕快,你看出什么来了?快说说!”

    “首先,我可以断定刘大公子是被熟人所杀!”张宝儿沉思道。

    “熟人?”管仕奇惊愕。

    “张捕快,你是如何得知的?”郑牧野奇怪地问道。

    “刘员外家大业大,上上下下有数十人,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就发现刘宅内房屋极多。若是外人行凶,不可能轻易找到刘家大少爷的屋子,将他杀死后悄悄离开不被发现,这只有熟人才能做到?”

    郑牧野与管仕奇听罢不由点头。

    “其次,这杀人凶手必然身怀武功,或是力气较大。刘家大公子正值壮年,有人行凶怎会不进行反抗和呼救呢?除非他是被凶手一招制住,无法反抗和呼救。”

    说到这里,张宝儿对郑牧野道:“既然是熟人,又会武功,大人可以查查刘家上上下下可有会武功的?”

    郑牧野欣然应允道:“这简单,我把刘员外叫来,一问便知!”

    张宝儿连忙摆手道:“县令大人,万万莫问!”

    “这是为何?”郑牧野不解。

    “且不说我这只是猜测,没有证据,如若刘员外查问起来,必然让刘家上下人心惶惶,也未必能抓住凶手。更何况,我还有一种直觉,凶手的最终目的就是刘员外本人!”

    “什么?刘员外?”听了张宝儿的话,众人感觉浑身透着凉气。

    “我刚才话还没说完,我觉得凶手不是为了行凶才杀害大少爷的,他是为了证明什么才这样做的,不然为何杀过人之后,还故意在尸体上做出这些惨状?”

    “哦?”郑牧野问道:“张捕快,你能说得详细些吗?”

    “刘大公子的五脏六腑都被裸露在外,但肚皮上的伤口肉痕齐截,肉色即干白,更无血花也。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是死者死了之后才被凶手给剖腹的。”

    郑牧野扭头看向仵作:“他说的这是事实吗?”

    仵作点头道:“人死后血脉不行,血脉一不通,血液不四处流动,所以肉色便会发白,张捕快说的是真的!”

    “还有尸身上的那些咬痕,我认为凶手的目的是给活人看的!”张宝儿接着道。

    说起来,刘大公子也真是可怜,不但被人杀了,死后尸体还被这般折辱。

    “张捕快!这会不会是那乞丐的巫术显灵了?”郑牧野突然想起刚才提审时,刘员外说的那一番话。

    张宝儿自信道:“大人,你若这样认为,那凶手的目的就达到了,他就是想让大家相信他有巫术!不信大人等着看吧,凶手一定还会有后续手段的!”

    郑牧野不住点头,他上下打量着张宝儿,不禁感慨道:“没想到张捕快对破案也颇有心得,真是人才呀!这样吧,刘员外这案子,我就交给你了!限你十日内破案,如何?”

    张宝儿想也不想,便应允道:“属下遵命!”

    郑牧野见张宝儿接了差使,点点头便离开了。

    见郑牧野离开了,管仕奇拉过张宝儿道:“张捕快,不是我说你,你真的不应该逞强接下这个案子!”

    “这是为何?”张宝儿奇怪道。

    “你莫看郑县令现在和颜悦色的,若真破不了案子,他拿你试问的时候,可心狠手辣着呢!”

    “他敢!”张宝儿想起了郑牧野做下的亏心事,一脸不屑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呢?”

    管仕奇见张宝儿竟然说出这番话,不由愣住了。

    张宝儿知道自己没沉住气,笑着宽慰着管仕奇:“管捕快只管放心,我既然接了这个案子,一定会给县令大人有个交待的,他怎会拿我试问?”

    管仕奇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思忖了好一会才道:“张捕快,管某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

    张宝儿笑着道:“管捕快见外了,有事只管说来,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没问题!”

    管仕奇左右看了看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张捕快,我请你吃酒去,咱们边吃边聊!”

    管仕奇带着张宝儿来到一个小饭馆,两人找了个角落,边喝着小酒边小声嘀咕着什么。

    华叔与吉温在另一张桌上随便要了吃的,等着张宝儿。他们看着管仕奇说的眉飞色舞,不时还用手比划着什么,觉得十分诧异。

    本以为吃顿饭说点事最多也就半个时辰,谁知管仕奇与张宝儿两人生生说了两个多时辰。

    当张宝儿与管仕奇分手告别时,已经是日落时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