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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二十三日晚。宁燃夕最后一次接受鬼面的授课。
实际上已经没什么可学的了，初级法师需要掌握的一切她都已经熟练掌握，无论是理论还是实践上，她都已经完全符合一名初级法师的标准。
鬼面出于谨慎，对她进行了一些小小的考核。
“反应速度和应对能力都是优秀，完全符合我们的要求。”鬼面声音中带着赞许，“你可以出师了，明天把你的徽章带来，寒色会帮你升级成坚石徽章。”
宁燃夕本来听到赞赏的话很开心，但鬼面提到那个徽章，她的脸色变得有些僵硬。
没错，她来这里第一天拿到的那个盒子里面根本就不是什么小石头，而是一大团泥巴一样的固体，上面用某种银色的颜料歪歪扭扭地涂着她的名字，看起来简直不要太诡异。
她当时不明所以，还神经兮兮地跑去问了赵凌寒，不出意外又被他嘲笑了一通。
原来工会的学徒都是这种类型的徽章，原因无他：如果你学得不好，不能成功将徽章晋级，那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和你的徽章很配。
还真是……赤裸裸的嘲讽啊。
宁燃夕对着鬼面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前辈。”
鬼面提醒道：“出师之后，你就可以去工会大厅自由接取任务赚得佣金了，公会的津贴也会一定程度上增加。”
宁燃夕不知该喜该悲：“那太好了。”
能够赚得更多的金钱对她来说并不是好事，因为越是富有，隐瞒就越是困难。
当然了，她知道自己不仅仅是为了现在在赚钱。
为了防范可能的风险，她必须有一笔足够大的储蓄，如果爷爷的身体再次面临绝境，她必须有足够的底气来面对。
同时，宁燃夕也希望，在自己的第一份任务中，能够获得她想要的另外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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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深夜。
宁燃夕从寒色手中接过崭新的徽章，喜不自禁：“谢谢前辈。”
寒色懒洋洋地靠在椅子里：“这是你自己努力的成果，何须言谢。不过，还是恭喜你了，成长得非常快。”
宁燃夕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下头珍而重之地将徽章仔细地揣进口袋。
鬼面仿佛不是很乐意宁燃夕和他多说话，催着宁燃夕就要走：“已经很晚了，没空在这里聊闲话了。你现在要去接任务吗？”
宁燃夕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了：“可以接个简单的，做完了回家睡觉去。”
“那快走吧。我正好也要去。”鬼面说，“你要是害怕，可以选择第一次任务跟我一起。”
宁燃夕还没应声，身后传来寒色慢悠悠的声音：“宁小法师，你要是害怕，还是最好别和鬼面一起出任务。”
“……”宁燃夕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睛在烛光下闪闪发亮，笑意盈盈。
“前辈又在开玩笑了。”赵凌寒不知从房间什么地方拐了出来，手里拿着几本线装书，“我就借这些书。”
“不用登记了，直接拿走吧。”寒色坐直了，“今晚就只看书吗？拿了这么多。”
赵凌寒点了点头，转向鬼面：“老师今晚依然要出去？”
鬼面点了点头：“最近地宫那边的妖气波动越来越剧烈，公会这边时时都派人监看，但依旧不能保障，我既有空，还是得去巡视。”
“地宫？”宁燃夕没忍住，插了句嘴。
结果她的话直接被人无视了，这个她不知道的东西显然很重要，连一向没个正形的寒色也严肃了起来：“难道荼殇真的要破印而出了？”
“不排除这个可能。”赵凌寒显然也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父亲说过，怀烟前辈当年的封印并不牢固，如今已是四十多年过去，封印松动是难免的事情……”
“怀烟……”鬼面喃喃地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宁燃夕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怀烟前辈，是个伟大的人。”
这句话像是触动了什么情绪，在场的几个人竟一时都沉默下来了。
宁燃夕感觉自己再融入不了他们的对话了，便准备离去：“我先走一步……你们继续聊。”
鬼面回过神来嘱咐了一句：“注意安全。”
宁燃夕点了点头，走出了屋子。
初冬的月光清凉，宁燃夕刚走出门，便听见寒色的声音：“鬼面，你最近很不对劲的样子。”
后面他们又说了什么，宁燃夕没听见。
如果她留下来，一定会非常惊讶，甚至惊喜。或者惊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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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接到的任务非常简单，有个富人总觉得自己家风水不对，想找风水师来看看，结果受邀前来的风水师也没找出缘由来，几番周折，任务传到了工会这里，工会判断是妖魂作祟，因为没有人员伤亡，任务等级很低，难度也不高，但赏金很可观。
宁燃夕按照任务令上的地址找到了富人的家，她隐身进去开了光明之眼，发现他家里有一块摆作观赏的石头里面藏了两个妖魂，夜深人静之时——比如此刻——就跑出来吸食人气，所以他们才总感觉家里阴森森的。
宁燃夕消灭掉其中一只妖魂，另一只她绑了个光明咒符，将它收在了盒子里。
明天他们就会觉得一切正常，任务的佣金就会打给她了。这笔钱赚的还挺容易……
宁燃夕这么想着，将盒子装进了外套口袋里。
今天她是真身出来，确实困得不行了，得赶紧回去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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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燃夕抓住那只妖魂是有原因的。她要用它来向何临青解释一些事情。
她在这段时间的学习中了解到，如果法师们愿意，可以将自己身上的部分法力传递给普通人，这样他们也能短暂拥有看见妖魂的能力。不过这种事情一般大家都不会去做，因为没有必要，毕竟凡人看到了也没啥意义，还能指望他们突然开窍帮忙猎妖不成？
但对宁燃夕来说就很有意义了，这样就能够向何临青解释，她是哪里来的钱，并且让他愿意继续为她保守这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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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燃夕让何临青看了那个被固定在盒子里的妖魂，因为没有实体，它的挣扎也只不过体现为一小团灰雾的翻涌，看不出什么危险，但是隐约能听见某种很低的尖啸。
何临青倒抽了一口冷气，然后神经质地四下环顾：“咱们周围也有这玩意吗？”
宁燃夕安慰他：“那些都不足为害，不用担心。更何况，我还在这里呢，会保护你的。”
何临青先是一愣，然后笑了：“让女孩子说出这种话，感觉我好像挺失败的啊？”
宁燃夕也笑：“这方面你只能一直失败下去了，毕竟普通人不会突然变成法师的。”
赵凌寒从两个人身旁经过，大概是看到了盒子里绑着的妖魂，不满地瞪了宁燃夕一眼。
宁燃夕心虚地垂下了眼睛。
何临青显然是还记恨赵凌寒之前的漠不关心，也狠狠回瞪过去。
赵凌寒注意到他不友好的视线，好像很生气，却没有计较，而是又换回了那样漠然的脸色，一言不发地走开了。
宁燃夕低声说：“之前的事情，就算了吧。毕竟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
何临青气呼呼地压低了声音：“他没再那样冷漠，难道不是因为祝月零一直都不在吗？祝月零要是继续欺负你，我赌一幅画，他肯定还是那副可恶的样儿！”
“祝月零一直都不在？”宁燃夕愣了愣，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好像确实很久没见到祝月零了。自从将她从污秽的手下救出来，祝月零好像真的很少在她面前出现。连课都很少来上了。
但是宁燃夕这段时间也实在是太忙，这一个多月以来，她忙着学习——白天的和晚上的，虽然灵魂上课确实比真身要轻松些，但是，天天晚上“做梦”，这谁睡得好啊，一到课间眼皮就千钧重，忙着补觉还来不及，压根注意不到谁来了谁没来。
如今何临青一说，她才意识到，那个明烈如火的女孩子，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何临青没注意到宁燃夕的黯然，而是若有所思地看向了赵凌寒离去的方向：“我刚才好像看到赵凌寒身上有蓝色的光……”
“蓝色的光？”宁燃夕收敛了思绪，疑惑地问。
“就一瞬间的功夫，可能是我看错了吧……”何临青没再纠结，“我想我可能是饿得这样。”
宁燃夕噗嗤笑了：“不都说饿得眼冒绿光吗！”
“不管是蓝光还是绿光，我们该去吃晚饭了。”何临青转身，“看这天色，晚上可能要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