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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少年英才,疯狂的正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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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燃夕原以为,鬼面既然出差了,她也就不用去学什么劳什子法术了,没想到周日早上,赵凌寒破天荒地老老实实主动过来交历史作业。

    这可让宁燃夕惊诧莫名,毕竟以前他是根本不做历史作业的,只在要交的时候抄一下她的。

    要不是他的练习册里“无意”掉出来一张白色的便笺,宁燃夕还真以为他要改邪归正了。

    赵凌寒眼神示意便笺是给她的,宁燃夕无奈,弯腰从地上捡起那页便笺,凝神一读,她只觉自己差点把昨晚没吐的血双倍吐出来。

    便笺像是打印出来的,用规整的楷体字写着,公会对她这个天才法师非常重视,她的培养计划刻不容缓,即刻就要提上日程,考虑到鬼面有不可推卸的外派任务,特此决定,由赵凌寒代行教师任务,维持原定教学计划不变……

    像是为了增加这段话的可信度,便笺末尾还落了一枚印鉴,看起来和她按了血指印的那张契约上的字很像,她依旧认不得,好在赵凌寒“贴心”地解释道:“这是会长的私印。”

    “我有别的选择吗?”宁燃夕的笑脸比哭脸还难看。

    赵凌寒眼含同情地看着她:“很遗憾,没有。”

    宁燃夕顿时感觉自己像是吃了一吨的苦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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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脸色太难看了,课间何临青还跑过来问是不是赵凌寒欺负她了,真相当然是不能说的,宁燃夕只好又撒了个谎,赵凌寒说以后他再也不交历史作业了,所以她才生气来着。

    “这是为什么?”何临青有些疑惑,“他不交作业,不该是去直接跟老师说吗?”

    宁燃夕从还没送给老师的作业堆里翻出了赵凌寒的练习册,伸手翻开。

    封皮干净得很,乍一看以为是新书,翻开一看,书里的题目都已经做完了,更过分的是,每一道题后都标上了一个页码,宁燃夕解释说,这是考点所在的页码。

    字体看起来有些潦草,带着一种高傲的漫不经心。

    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朕不屑于做这么简单的题目”的感觉。

    何临青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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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宁燃夕很是不舍地看了一眼自己躺在被窝里的躯体,咬了咬牙,还是念动了瞬移咒。

    灵魂瞬移的晕眩感没有真身的强,她还算顺利地出现在了工会门口。

    赵凌寒靠着门柱等她。

    宁燃夕身为灵魂体,不能携带证明身份的徽章,如果没有人领着,她进不了工会的结界,所以赵凌寒必须得出来接她。

    显然他很喜欢汉服,虽然学校已经不再要求每天穿校服了,但为了减少不必要的围观和注目,他仿佛很憋屈地穿着普通的衣裳——虽然宁燃夕觉得他更应该把头发剪掉——但晚上回到工会又换回汉服。

    便如此刻,他一身深蓝色广袖袍服,披散着长发站在檐角挂着的灯笼之下,宁燃夕几乎有种错觉,仿佛她穿越到了古代,只要转过身,就能看到满街的秦时衣冠汉时袍,萧萧风兮,吹越千年。

    但赵凌寒没有让她这种错觉延续很久,他余光瞥见她来了,抖了抖袖子站直了。

    “太慢了。”

    她迎上去时,他丢出这三个字就转身走向大门,看得出来,心情很不好。

    宁燃夕小声腹诽着跟了进去。

    她只是灵魂体,感受不到此刻的风,要不然她就能理解赵凌寒此时的焦躁了。

    晚上的学习还算顺利,当然如果赵凌寒没有拐着弯批评她的装扮太奇怪的话,大概还是能好好沟通的。

    宁燃夕对于这点也颇为无奈,灵魂出壳时的形象取决于当时的真身,她现在是穿着夏天的短袖T恤和日常的长裤,虽然怪是怪了点,但一则她又不能穿着睡衣来上课,二则又不能穿着冬衣睡觉,再者,她压根儿没有睡衣……

    学了三道新咒语之后,赵凌寒表示可以休息一下:“你不是真身到此,不然我可以请你吃点东西的,今天新买的枣糖糕味道很好,你真该尝尝。”

    宁燃夕嘀咕一声:“能吃我也不敢吃。”

    谁知道他是不是会在点心里添加一些本不该出现的东西……

    “现在几点了?”宁燃夕四顾,墙上除了她第一次来就看到的那些水墨画,并没有钟表的痕迹。

    “大概十二点多了吧。”赵凌寒放下手里的茶杯,“别找了,这里没有时钟。”

    十二点。宁燃夕感慨了一声,她若不是灵魂状态,大概明天要困死了。

    想到这里,她颇为惊讶地问:“你看起来可一点也不困。”

    赵凌寒哼了一声:“我和你们这种凡夫俗子当然不一样。”

    “……”宁燃夕心想,就不该自取其辱,“好吧好吧,是我太废物了。那么赵大仙人,赶紧继续上课吧,你不困我可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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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晚上赵凌寒没有故意坑她了,将她带出了自己设的结界范围之外就掉头了:“我回去写作业了,你自便吧。”

    宁燃夕回头盯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

    她晚上之所以来得很迟,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在家里把作业写完了,不多,但是确实占用了一部分时间。

    结果这位压根就没写作业。

    他该不会是从放学就等在了门口吧?

    ……以赵凌寒的头脑,这种事肯定是不会发生的。

    宁燃夕摇了摇头,转身往门外走。

    今晚月光很明亮,回廊如同浸在空明的积水之中,月下树影斑驳摇曳,如同水中藻荇,空灵静谧,宁燃夕才知古人所言非虚。

    只是,树木有影子,她却没有,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看得不甚清楚,“活着”的实在感也虚无缥缈了起来。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她加快了脚步,想赶紧回去。

    没走几步,前面拐出来一个穿着汉服的人,正用袖子掩着嘴打哈欠。

    宁燃夕定睛一看,竟然是寒色。想起鬼面的嘱咐,宁燃夕退了两步,想藏进树影中避开他。

    没想到寒色眼神那么好,一下子就注意到她了:“宁小法师!好巧啊,你也这时候下班?”

    这下避无可避,宁燃夕尴尬地从树影中走出来同他打招呼:“寒前辈好。我不是在这里上班的,我刚下课。”

    “下课?”寒色探头看向她身后,有些狐疑,“可是你怎么从那个方向来?法师上课有专用的讲堂。”

    宁燃夕解释道:“本来是鬼面前辈给我上课的,他出差去了,会长委托赵凌寒来教我。”

    寒色摇头:“鬼面怎么会轻易被派出去。”

    “为什么这么说?”宁燃夕疑惑地问,“难道前辈看到他了?”

    “没有,我只是陈述这个情况罢了。”寒色神色有些凝重,“这座城市里有我们目前所知的最强大的妖魂,鬼面是工会的中坚力量,非常强大,一旦那妖物暴动,而工会目前又缺失了他,大概会比较难对付……不过应该不要紧,我比较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你说现在是赵凌寒在教你?”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宁燃夕有些不安。

    “有意思,真有意思……”寒色忽地笑了起来,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开心,连平淡的眉眼都忽然生动了起来,“你可知他是什么人?”

    本来就对他抱有畏惧心理的宁燃夕看到他这个反应,有些害怕:“他……他是什么人?”

    “虽然我们总是喊你天才法师,但是真要说起来,真正的天才该是他才对。”寒色的笑容意味深长,“他可是被我们私下里称为‘光明之子’的人,顾名思义,他的光明法力,纯粹得如同他就是光明的孩子。”

    宁燃夕不知道自己的临时教师居然这么特别:“他没跟我说过。”

    “他当然不会和你说,他并不喜欢别人叫他天才。”寒色摇头,语气间颇有些感慨的意思,“那是个叛逆的孩子。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可是看着他长大的。”

    宁燃夕讪讪地垂下眼睛:“我就是感觉对赵凌寒用‘孩子’这个称呼很奇怪……”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他肯定也没跟你说。”寒色狡黠地眨了眨眼,“猎妖工会的会长,是他的父亲。”

    “……真的假的……”宁燃夕哑然。

    “这种事情怎么好用来开玩笑呢。”寒色撇撇嘴,“身份便利,加上他又确实天赋卓越,所以他七岁的时候就开始学习法术了。不像我们这些天赋比较一般的,都是十五六岁才被家里人送过来。”

    “十五六岁?我现在也是十五岁,照你这么说好像天赋挺一般的啊?”宁燃夕有些不解。

    “我们不一样嘛。”寒色耐心解释,“公会中的人,一般都是猎妖世家出来的,祖祖辈辈都是工会的一员,与同为猎妖师的战友结婚生子,身怀法术的孩子同样会在法力觉醒之后送入工会,如此薪火相传,生生不息。也有一些人呢,用现代社会的话来说就是变异了,父母都是没有法力的人,他却有很强大的力量,被我们的人发现后尝试吸收进来……你当然是属于后者,而且我可听鬼面说了,你那天一脚解决了一个已经拥有实体的污秽,尤其是,你当时完全没有接受过任何法术训练,已经足够称得上是一名天才了。”

    “天才不天才的,压根不重要……”宁燃夕特别怕人这样夸她,“而且比我厉害的也不是没有……前辈还是像以前那样称呼我就好。”

    “谦虚是美德,挺好的。”寒色似是想笑,却没忍住又打了个哈欠。

    宁燃夕很识相地说:“已经这么晚了,前辈还花时间跟我说了这么多,真是不好意思……”

    “不要紧,不要紧。”寒色摆摆手,“不过你说的也是,你也该早点回去了,毕竟明天还要上课呢。”

    两个人互相道了再见,宁燃夕往门外去,寒色往庭院另一头自己的宿舍去。

    宁燃夕慢慢地走在月光照亮的回廊上,心里五味杂陈。

    与寒色的交谈不算很长,所蕴含的信息却是她无论如何无法一下吸收的。

    或许今晚也不会有一个好眠的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