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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黑衣少年送红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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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镇街角一棵大榕树下,苏耳和小白虎啃着烤地瓜,二脸快乐满足得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白虎边吃边感叹:“世界上怎么有如此美味的食物!老子最爱烤地瓜了!”

    苏耳:“……”

    苏耳侧头看着白虎一脸陶醉的模样,宠溺的摸了摸小白虎的头心道,我家大傻真是傻得可爱呀。

    “姐姐,用我一双鞋子换你一个地瓜,可好?”

    那声音温柔清澈,像一缕清风拂过耳旁。苏耳抬首,目光定格在少年身上,霎时失了神。少年黑袍加身,肤白若雪,头上戴着连袍帽子,遮住了他的头发,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股不可言喻的神秘气息。明媚的阳光下,俊美的五官分外鲜明动人,一双眸子亮如星辰,正凝视着她。

    良久,苏耳才回过神来,把目光从少年身上抽离。她双手接过少年手中的一双绣花白鞋,眼睛顿时发亮:“这红莲栩栩如生,手工精致,实在难得。红莲缀白鞋,当是绝配。”

    少年问道:“可喜欢?”

    “喜欢!”苏耳几乎脱口而出道,喜欢得心都快要冒出来了。一旁的小白虎伸出小爪子拍了拍她,让她淡定点,不就一双鞋吗?不要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苏耳低头,目光流转,停在自己那双赤裸裸的光脚上,神色黯然。她把光脚偷偷收回裙底,眉头轻锁,犹豫道:“喜欢归喜欢,倒是我这双脚有点异于常人,比常人偏大许多,鞋子若非量脚定做,怕是难以合穿。”

    小白虎满是心疼的瞟了她一眼,心里叹息道,一双赤脚在云荒深处走了千年,被火海烧过,被冰雪冻过,被荆棘刺过,被蛇虫蚂蚁咬过,能不异于常人吗?

    少年眸底划过一丝淡淡的笑意,道:“实不相瞒,这双鞋子恰巧偏大,至今未遇到合脚之人,姐姐不妨试试。”

    少年说着蹲下身,抬眸道:“让我帮姐姐穿上可好?”那声音温润如玉,却又坚定有力,使人动容,不忍抗拒。

    她只好听话的乖乖伸脚过去。少年伸出修长苍白的手,轻轻托住她的双脚,眸光不由渐淡,俊美的脸庞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苏耳那白皙的双脚上遍布着横七竖八密密麻麻的划痕,复合着裂开,裂开着复合,如此反复不停歇,丝丝鲜红的新裂口尤其刺眼。

    “疼吗?”少年问,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几分冷俊。

    “习惯了,不觉疼。”苏耳淡淡道,千年走过来,早已麻木。即便疼,那痛感也早已融成身体的一部分。

    少年垂头,小心翼翼地为她穿着鞋子,轻轻套上,居然刚刚好,不大不小非常合脚,若非她才刚走出云荒深处遇见少年,她都要怀疑这是专门为她量脚定做的。穿好鞋,少年轻轻的把她的双脚摆回地面,冷峻的脸才稍微变得柔和,道:“姐姐,走几步看看?”

    苏耳又是乖乖的听话站起来,轻轻迈几步脚,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这双鞋子大小适宜,柔软舒服,穿在脚上轻巧玲珑,好看之余,连那裂痕撕裂的痛感,在穿上鞋子后,也都被治愈了。

    她满心欢喜的跳起来,笑容比那阳光还灿烂眩目,于是她对着少年毫不犹豫道:“我太喜欢了!烤地瓜都给你!”

    小白虎一屁股摔倒地上,四爪死死抱住篮子,不是说好一双鞋子换一个地瓜吗?

    少年静静的望着苏耳,嘴角弧度微微上扬。于是,他走过去,弯身把小白虎的四只爪子一只一只的掰开,毫不客气的提起篮子,丝毫不理睬小白虎那充满怨恨不甘兼愤怒的目光。

    苏耳盯着脚上的红莲白鞋,舍不得移开视线。突然觉得,一篮地瓜不值几钱,配不上红莲白鞋的价值,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于是脑子一热,又毫不犹豫道:“我请你吃饭,如何?”

    “也好!”少年回答得也干脆利落。

    小白虎:“……”

    苏耳话刚出口,就心道不好,居然忘记了自己身无分文,不然也不需要替凡人达成所愿来获取供奉。她不由脸一红,朝少年展露一个尴尬又无辜的大笑脸,厚着脸皮道:“对不起,突然想起我出门没带钱……你可以先借给我吗?”

    “当然可以!”少年说着就从口袋掏出钱袋子。

    “那怎么好意思?“苏耳嘴上这么说着,双手却很诚实的接过少年手中的钱袋。

    小白虎:“……”

    他不可置信的盯着苏耳和少年,心里啧啧道:一个敢开口,一个敢答应,真是绝配啊!

    小镇街边一小面馆,少年俊美,少女灵气,白猫可爱,面香拂鼻,炊烟萦绕,二人一虎,开开心心的吃着面。

    一会过后,苏耳和少年都满足的停下手中的碗筷,剩下小白虎继续埋头苦吃。

    小白虎吃到第十碗的时候,苏耳悄悄给他使了使眼色,让他矜持斯文些;当小白虎吃到第二十碗的时候,苏耳羞得低头扶额,假装不认识他;当小白虎吃到第三十碗的时候,苏耳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苏耳这个人最怕空气突然变得安静……

    于是她看着少年,尴尬的解释道:“他正在长身体,是要多吃点,哈哈哈……”大笑也掩饰不了她的尴尬,这何止是多吃点,简直是多吃到吓死正常人啊。

    少年莞尔一笑,不以为然道:“我终于知道姐姐为什么这么穷了。”

    苏耳:“……”

    小白虎:“……”

    突然一记闷雷作响,大地抖了三抖,风云骤变。凡间百姓从来没听过如此惊天动地的打雷,吓得腿都发软了,不由得又对天跪拜求神保佑。

    苏耳和小白虎不由相互对视,雷神的警世钟?雷神言知是神界十大主神之一,掌管人间星象预测,而警世钟是雷神言知的特级法宝,威力极强,只有遇到超神级别的威胁才会敲响。神界根据事态威胁力程度,从小到大将威胁划分为:凶、灵、圣、神、超神。超神级别的威胁微乎其微,千年难得一见,究竟是何事让神界如此警惕严峻?

    苏耳回过神,见少年正抬头看着天若有所思,那侧脸的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她欲开口喊他,蓦然发现还不知少年的名字。于是硬生生问道:“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闻言一愣,回头凝视着苏耳,思忖片刻微笑道:“可叫我——念儿。“

    苏耳称呼人一贯有自己的原则,她喜欢在别人名字前加上“老”“大”“小”,这样叫起来显得更亲切些,但别人怎么想她可就不管了。譬如,她本来给白虎起名小傻瓜,觉得亲切又可爱,可白虎绝食抗议打死坚决不同意;于是在她连哄带骗兼威逼利诱下,白虎最后才勉强接受叫大傻瓜,简称大傻。既然少年尊称她姐姐,她便拿出姐姐的语气笑道:“那我就叫你小念儿啦!”

    少年闻言,眉毛轻挑,那处变不惊的俊脸掠过一丝难以琢磨的神色。

    苏耳不等他答话,继续道:“小念儿,我有事要先走了——谢谢你的红莲白鞋和钱袋子,待几日方便之后,我定会回来还你。”

    少年似乎早有所料,淡然笑道:“那我在这里等你。”

    苏耳朝他点了点头,转身欲走时顿了顿,伸手摘下头上的发簪。霎时,乌黑闪亮的秀发自然地披落下来,散发着一股轻灵仙逸之气。她回转过身,把发簪塞到少年的手中,道:“这个发簪就当是抵押吧。”言罢便匆匆离去。

    少年盯着那红衣背影,眸子如一汪深深的湖水,一点一点柔柔的荡漾开来。直到那抹红色渐行渐远消失在街角,他才收回视线,低头盯着手中那锈迹斑斑的发簪,心不由一紧,掌心轻合,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