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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这日, 一行三、四辆马车浩浩荡荡的停在了沈家老宅大门前, 中间六七个小厮跟随, 后头两队配刀护卫保卫,一时间, 只将宣武大街沈家这一地界围的严严实实,寻常人不敢轻易靠近。
而这边沈家早早便得了消息, 只见苏氏已领着新纳进来的尹芙儿在门口候着了。
马车停稳后, 沈毅堂率先撩开了帘子走了出来, 只见他身躯凛凛, 气势威严, 粗眉凌厉, 双目如炬。
苏媚初见了双目微闪, 片刻后,趋于平静。
倒是后头的尹芙儿抬眼飞快的瞧了一眼,立马收回了视线,只用力的握紧了袖中的帕子, 似乎有些紧张, 只又忍不住偷眼瞧了去, 又似隐隐有些期待。
那边杨二眼明手快的放了马凳。
沈毅堂下马车,却见又忽而转过了身子, 只亲自将帘子复又挑开了, 片刻后,只见一只纤纤素手从马车里探了出来。
不多时,沈毅堂立在在下首, 竟亲自将里头的人给扶了出来。
众人便瞧见一位仙姿玉貌的女子优雅聘婷的从马车里走了出来,被爷亲自扶下了马车。
却说春生下马车后,后头那辆马车里的莞碧,素素及司竹,还有两名随行的婆子一并下了马车,簇拥了过来。
苏媚初瞧见春生倒是丝毫不显意外,目光在两人相携的双手上多看了一会子。
随即,便领着尹芙儿过来给沈毅堂行礼。
春生一下马车,触及到那苏媚初的目光,便连连挣脱了沈毅堂的手。
而尹芙儿这会子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了,朝着沈毅堂福了福身子,轻声的唤了一声:“爷···”
嗓音婉转柔和,姿态优美贤淑,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尹芙儿曾经见了沈毅堂,唤一声“表兄”,这会子已经从善如流的改了口了。
沈毅堂略微抬眼瞧了一眼,喉咙里“嗯”了一声,随即,又侧眼瞧了身侧之人一眼,暂无多话。
尹芙儿见状,微微捏紧了衣袖,只顺着他的视线忍不住细细打量的他身侧的女子,她见过一两回的,印象最深是在世安苑的那一回,她曾近身瞧见过,不过记忆中还是个小女孩,虽生得貌美,到底年幼青涩些了。
可是眼下这一瞧,却是惊艳得令人挪不开视线了。
春生察觉到她的打量,只轻轻地抬眼,一双秋水秋水明眸平静而淡然,明眸善睐。
二人的视线撞到了一块儿,随即快速的分开,各自垂下了眼。
苏氏看了看春生,又看了看尹芙儿,随即,对春生淡淡的笑着道着:“这京城的宅子还是头一遭回罢,早盼着你回了,来,咱们快些进去罢···”
春生见苏媚初眉目慈善,沉吟了片刻,便朝着她点了点头。
苏媚初见状,便抬眼看了沈毅堂一眼,又对着他重复道着:“咱们进去罢···”
沈毅堂便也对其点了点头。
一行人被拥簇着进了南院。
而此刻,在南院的惜春堂,整个院子里静悄悄地,只忽然听到一道稚嫩软糯的声音传了过来了,边跑着边气喘吁吁地道着:“流苏姐姐,流苏姐姐,爷···爷回了,已经过了二进门,马上到南院了···”
这小丫头十二三岁,圆脸胖身子,圆润可爱,乃是后头厨房王婆子的小女儿。
因贪嘴喜爱吃蜜饯,便随口取了个名字唤作蜜饯儿。
又因着年纪小,现如今在这南院跑跑腿,做做洒扫的活计。
这一嗓子,立即便将整个院子给惊动了,只瞧见丫鬟婆子纷纷从屋子里跑着出来了。
为首的乃是一名十七八岁的丫鬟,穿着淡绿罗衣,身形高而瘦,长脸淡眉,相貌中等,虽生得不算特别美丽,但是面色沉稳,谈吐皆宜,且眉眼温和,令人心生信任及亲近,此人便是流苏。
流苏乃是这惜春院的大丫鬟,京城沈家府里的老人了,见蜜饯儿咋咋呼呼的,不由故意板着脸训斥着:“慢点儿,这般咋咋呼呼的,像什么样儿,回头可别冲撞了爷···”
蜜饯儿吐了吐舌头。
流苏瞪了她一眼,又问了蜜饯儿几句,蜜饯儿伸手挠了挠脑袋,想了一下,只忽而又两眼冒光的道着:“对了,流苏姐姐,爷跟前还跟着一位姐姐呢,就像画里的仙子一样,可好看了···”
流苏听了面色微愣,沉吟了片刻,便转身招呼着众人道着:“爷马上回来,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若是以往,那沈毅堂回府了,院里些个丫鬟婆子必是纷纷跑到院子口去迎着了,可是近年来,沈毅堂性情大变,变得有些阴晴不定,无人敢上前招惹了。
且沈毅堂变得喜静,整个惜春院时常静悄悄地,无一丝喧哗。
是以此番,众人听了并不觉得奇怪,皆是纷纷散去,各司其职的去忙活去了,甚至有些还躲得远远地,生怕冲撞了主子。
其中跑的最快的要数香桃了。
自那回香桃被那沈毅堂掐着脸,着实吓了一把,打小本就是怕他的,这会子更是光听着他的名字便下意识的想要逃之夭夭了。
倒是蝶依听了方才蜜饯儿的话,微微一愣,心中隐隐有种猜忌,只尚且不能确定,又见香桃撒腿便跑,立马将人一把给逮住了,只道着:“小香桃,先别跑···”
香桃踮起了脚尖往院子口瞧去,心中有些犹豫,爷回了,便表示杨大回了,她心中有些欢喜,可同时一听到爷的名讳又有些害怕,心中纠结的紧。
蝶依自然晓得其中的缘故,想了一下,只凑过来,凑到香桃耳边悄悄地说了句什么,便见那小香桃瞪圆了那双圆溜溜的眼,只一脸欢喜的抓住蝶依的手激动得手舞足蹈的道着:“真的吗,蝶依姐姐,是真的吗?”
蝶依犹豫了下,轻轻地点了点头。
香桃高兴得直跳了起来。
蝶依见状双眼带着笑,只双眼弯弯的对着香桃道着:“小香桃,咱们到院里去迎着吧···”
可仔细瞧着那双眼中亮晶晶着,霎时,便泛红了。
香桃闻言,犹豫了一阵,点了点头。
却说蝶依与香桃二人重新返回,恰好撞见那沈毅堂那一行人踏进了院子,只见身后跟着六七个小厮,五六个丫鬟婆子,浩浩荡荡的一行人,令向来寂静的惜春堂瞬间热闹了起来。
沈毅堂走在最前头,身躯凛凛,气势如雷,而他手中还牵着一名女子,落后他半步,似乎抬眼瞧见了这院子的院名,走着走着,忽然停了下来。
沈毅堂见状,亦是随着止住了步子。
春生瞧着门匾上“惜春堂”三个大字,只觉得心中忽而一下子捣鼓得厉害,砰砰砰的直跳个不停,无须任何言语,亦不需要任何多的举动,瞧见了这几个字,立在这样一个陌生的院子里,这一刻,仿佛已是永恒。
沈毅堂捏了捏春生的手心,对她笑了笑。
春生回了他一道浅笑。
沈毅堂便牵着她一步一步,走进了惜春堂。
期间,春生伸手抚了抚鬓角的碎发,借故将眼角的热泪悄悄地给擦拭了。
沈毅堂与春生进了屋,只将流苏唤到了春生的跟前,对着春生道着:“这个是流苏,有什么事情待会子吩咐流苏便是了,方才兄长屋里的小厮过来请爷,爷先过去打声招呼,你先换身衣裳,累了便躺着歇会子,爷去去便回···”
方才一进府里便瞧见了,整个府里张灯结彩,已经在为喜事儿做准备了,路经前院时,遇到的下人个个是连着带跑的,已是忙碌不堪的。
想来沈毅堂此番定是有要事在身的。
春生扭头对流苏笑了笑。
流苏忙朝着春生福了福气身子。
春生便又转头对沈毅点了点头,忽而想了一遭,犹豫了一下,对他道着:“我···我住这里不合适,想换一个住处···”
她指的是这惜春堂的正屋里。
沈毅堂摸了摸春生的脸,对着她道着:“哪儿不合适,以往一直不都是这样住的么?”
无论是以往在元陵沈家的时候,或是后来的静园,皆是如此的,沈毅堂没觉得有何不妥。
春生却摇了摇头,坚持道着:“我想换个地儿···”
以往在元陵沈家,她是他贴身伺候的丫鬟,虽并无名分,可贴身伺候他本就是她的本分,而后来在静园,唯有他与她二人,自是不同。
可是此番,她并无名分,如此,明面上,委实是有些不妥的。
沈毅堂见她坚持,想了一下,便道着:“那就暂且住在惜春堂的偏殿,回头咱们在议,可好?”
春生抬眼瞧了沈毅堂一眼,点了点头,本来想说换个院子,可是瞧着他的语气,哎,偏殿总比正屋好。
沈毅堂见状,便有些满意。
这几日,待春生,那可谓是日日事事小意迎合着,甚至事必躬亲,她的一切要求,尽可能满足着,不敢丝毫怠慢反抗。
这才答应了他回到了沈家。
沈毅堂心中止不住欢喜。
又交代了几句,沈毅堂又扭头对着流苏嘱咐道着:“好好伺候着···”
流苏内心早已又原先的震惊恢复如常了,忙不迭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