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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悟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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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三合已经悟出来了。

    正因为悟出来,她躺在床上如躺在油锅上一样,难熬。

    案卷被封印,可见事情不小。

    谢知非深更半夜跑来,不仅仅是告诉她案卷拿不到,还隐晦地表示了静尘这个案子,他可能没办法帮她太多。

    因为他姓谢。

    李不言显然还没有悟出来。

    她见晏三合虽然一动不动,但气息明显很乱,便问:“谢道之呢,他不是中举才做的官吗?问问他去,他应该知道啊,”

    “不妥。”

    “为何不妥?”

    晏三合看着夜色,沉默了片刻,道:“如果能去问谢道之,三爷早就问了。不问的原因,一是不想让谢家扯进来;二是这事不能伸张。”

    唐岐令是先太子的老师,先太子又是因巫咒案倒台的,当今陛下是巫咒案的最大受益者。

    这事一旦伸张,惊动了上面,后果不堪设想。

    李不言只觉得头疼,“不能伸张,那这案子要怎么查?静尘的心魔,怎么样也绕不过舞弊案啊!”

    “的确绕不过。”

    晏三合慢慢侧过身,黑夜中,一双眸子亮得惊人。

    “明天起,你去酒肆,茶坊坐坐,既然严如贤插手了春闱的舞弊案,唐岐令的旧案子一定会被拿出来比较,说不定能听到些什么。”

    “这个办法好,先从外围打探起来。”

    “去那些文人、书生多的地方,他们关心这些。”

    “我知道。”

    晏三合动了动伤脚。

    “不言,这脚你帮我一天揉两次,我得早点好起来,不能总麻烦三爷他们。”

    “为什么?那人不知道有多喜欢你麻烦他呢!

    “这本来就是我的事。”

    晏三合抬眼看了李不言一眼,“帮的太多,我感觉在他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李不言笑笑,爬起来走到晏三合床边,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方帕子塞到她手里。

    “睡吧,别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明天一早我就出去打听。”

    “不言。”

    晏三合接过帕子,忽的轻声道:“这谢府……我们住不了太久。”

    ……

    油煎一样的人,何止一个晏三合。

    谢知非躺在床上,平躺也不是,侧卧也不是,心底无比的焦躁。

    赵怀仁一说案卷被封,他就知道大事不好,找了个借口便赶回谢府。

    如果是往常,他和明亭多半是要在别院过一夜的。

    事情不太妙。

    不妙在案卷被封上;

    不妙在唐岐令敏感的身份上。

    所以他才会把事情对晏三合全盘托出,半点都没有隐瞒。

    不同的人,做不同的事。

    这些年,他耳闻目睹父亲在官场的为人处事,明白一个道理:凡是对谢家有利的事情,做;凡事对谢家有害的事情,停。

    唐岐令是先太子的人,父亲是当今陛下的宠臣。

    如果他不知天高地厚,硬要调查唐岐令的案子,后果是什么,无法想象。

    所以,别的事情他都能帮忙,哪怕把教坊司闹个天翻地覆也不怕,父亲和赵亦时都会帮他兜着。

    唯独这一件事,他和裴明亭只能袖手旁观。

    可心里总放不下。

    “爷,小裴爷来了。”

    这么晚?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小裴爷已经像一阵风似的冲进来,脚一甩,鞋子一脱,往他床上一躺,挺尸。

    谢知非坐起来,看着他:“祖宗,这是怎么了?”

    “放不下。”

    祖宗双手搁在脑后,眼睛看着帐顶,“她在京城有什么背景?就一个李不言跟着,还是个冲动没脑子的。

    解静尘的心魔是为着四舅母,人家有情有义帮咱们,咱们到关键时候,撒手不管,不就显得无情无义了?”

    小裴爷蹭的坐起来。

    “再说了,季家还是她救的呢!”

    “所以,你是想……”

    谢知非故意慢吞吞地没把话说下去。

    小裴爷什么性子,立刻接话道:“还是得帮帮的,哪怕明着不行,暗戳戳也成啊!”

    谢知非身子往后一仰,靠在床头,眼神盯着小裴爷,这眼神含着笑,有些炽热,有些欣赏,也有些温柔。

    这人总是这样,嘴上比谁都损,但心肠比谁都软。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小裴爷被他看恼了,“老子不搞断袖的,再看你都没戏。”

    “神婆让我给你带个讯儿。”

    谢知非所答非所问:“她说,男女之间,情爱最短,情谊最长。”

    “没了?”

    “没了!”

    小裴爷呆坐半晌,喉咙轻轻的动了一下,半天憋出一句话:“由奢入简难啊!”

    谢知非轻笑一声:“你这么待她,不枉她叫你一声裴明亭。”

    小裴爷:“……”

    “到现在,她都是连名带姓的叫我。”

    谢知非抬脚踢了他一下,“恭喜小裴爷,早我一步成了神婆的挚友,以后在神婆面前,劳烦多帮我说几句好话。”

    小裴爷心里油然升起一股得意,随即一想不对,抬脚踢回过去,“我和你说正事呢,你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

    “这就是正事。”

    谢知非收了笑,“既然你们是朋友,就应该互帮互助,小裴爷说得很对,咱们暗戳戳的帮,明嚷嚷的不要。”

    小裴爷来劲了,“说,怎么暗戳戳的帮?”

    谢知非:“推波助澜。”

    小裴爷两条眉毛挤一成堆,“小裴爷今天晚上只带了人来,没带脑子。”

    谢知非:“不用带脑子,事儿简单,就找几个小叫花嚷嚷说严如贤插手春闱的事。”

    小裴爷脑子还是没跟上:“然后呢?”

    “然后啊……”

    谢知非看看窗外,“就能由此案,谈到彼案;再然后,我们就没事去酒坊喝喝酒,茶肆喝喝茶,顺道的听听墙角呗。”

    “妙啊!”

    小裴爷一拍大腿,“这一招我怎么没想到?你脑子怎么长的,轻轻松松就能想出招来。”

    轻轻松松?

    三爷我从别院出来,脑子就开始打着转呢,云淡风轻那都是装出来的!

    “明儿开始,咱们分头行动。”

    “听你的。”

    小裴爷心里的结打开,困意袭来,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泪汪汪道:“把李大侠也叫上,这人干啥啥不行,打听消息第一名。”

    不用叫!

    这一招他能想到,那丫头也一定能想到,李不言明天肯定不在府里。

    谢知非扔一个枕头到脚后,小裴爷接过来,又一个哈欠打完,轻声道:

    “五十,她说那样的话,是不是隐晦地暗示我,在情爱线上再挣扎挣扎?”

    “施主啊,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阿弥陀佛!”

    “谢五十,你给老子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