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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明光之战(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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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志标看到山头上没有一丝枪声,双方士兵还在展开肉搏,不顾卫兵的阻拦,拿起一支步枪,亲自向山头上冲去。

    中国士兵见长官带队,士气大增,山顶上,中国的喊杀声越来越响亮,日军的“板载”越来越稀少。

    杨瑞符走到山顶上,战斗刚刚结束,山头上铺满了死伤枕籍的士兵,几个中国士兵还在进行最后的搜索,看见自己的弟兄还有口气,就地组织救助,看见日本鬼子没有死透,上去补一刀。

    “上官营长,我命令你,马上就地构筑工事,防止鬼子反扑。”杨瑞符也赶了上来。

    累得一身汗的上官志标点点头,他知道,战斗并未结束,恶战才刚刚开始!

    许鸣站在一片小树林边缘,心急如焚。

    以前说古代打仗怕打夜战,因为无法掌握和指挥部队,但许鸣发现在他自己也搞不清战斗具体情况,彭聪的642团的战斗怎么样了,有没有攻破敌人防线;秦烈平的部队呢,有没有包抄到位;谢晋元所部,马塘拿下来了吗?

    他还不能显得过分焦急,自己的镇定不仅是保持形象的需要,更是要显示胜利的信心,惊慌失措的指挥官是无法让士兵信服的。

    “师座,您看!”,顺着卫兵指示的方位,一条黑影一溜烟跑了过来。

    那是“太白”。

    通讯营让“太白”抢先通告了消息,日军先头部队的一个中队已被击溃,现在彭聪的642团正在与日军展开拉锯战,局面处于胶着。

    “小白”也跑了回来,带来了好消息,谢晋元部已经将马塘占领,并且成功地将日军分成两半。

    “大白”则带来了坏消息,秦烈平的部队到现在依然没有出现在指定位置,余家坳也被日军占领,甚至在西方涧发现了641团的一个连。

    “641团在搞毛啊!西方涧是642团的进攻区域。秦烈平,你他妈的在哪里!”许鸣心里在大骂。

    他甚至有个不怀好意的想象,2014年的北京或者上海街头,出现了641团的部队,士兵和市民一个个大眼瞪小眼……。

    看了下时间,已经快5点了,时间不等人,如果不能在一开始把日军分割包围,全歼敌人就难了。

    “命令所有部队,准备战斗!”许鸣决心用自己的预备队接替641团的战斗任务。

    秦烈平在哪里,秦烈平现在和彭聪的部队在一起。黑夜中,他的部队穿插错了方向,插到彭聪642团的侧面,黑灯瞎火的,双方部队差点打了起来,幸亏98k和中正式与日军的三八式枪声不同。

    彭聪看着一脸懊悔的秦烈平也没有办法,错都已经犯了,现在只有如何挽回,两个团以连为单位,交替掩护向日军阵地发起猛攻。

    日军的阵地摇摇欲坠,临时拼凑的防线任何工事都没,重机枪阵地也没有设立,鬼子们趴在地上,与优势兵力的对手展开对射,各处阵地上不时爆发激烈残酷的肉搏战。

    第103旅团65联队第一大队长谷岐小次郎动用了“左右摇摆”的战术,哪个地方快失守或已经失守,他就亲自带领预备队上去恢复,但在激烈的战斗中,他手下的预备队越来越少,“左右摇摆”的幅度和节奏却越来越大和越来越快。

    两角业作脸色铁青,他现在已经没有请他的旅团长去明光喝酒或者观光的念头了,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别让对方把他抓了过去,放在明光的大街上展览。

    “大佐阁下,进攻甲号高地再次受挫!”

    “什么!混蛋!再说一遍!”两角快疯了,传令兵口中的甲号高地是他临时起的名字,他也不知道那叫什么名字,只知道那里非常重要。

    中国军队占领马塘后,不仅日军第二纵队的川下大队反应过来,第一纵队的日军指挥官也意识到不妙,一个日军大队长临时拼凑了500多人,准备实施进攻。没想到还没看见山头,就被中国军队的阻击部队拦住。

    拦住日军的是643团3营冷光前营,战斗一开始,他就把部队准确地插在两个日军纵队中间,分裂了前后日军的联系。

    部队还没挖出几条战壕,就和这500多鬼子交上了火,轻机枪、重机枪、步枪形成了浓密的火网,一头撞上去的日军登时被压制得动弹不得。

    冷光前亲自带领一部从侧后包抄进攻的日军,日本鬼子没有想到中国军队居然来这一手,本来就不占优势的他们如何能承受着住侧翼打击,丢下一地尸体狼狈逃跑。

    冷光前不是黄埔毕业生,他最早在吴佩孚第三师,那是当时号称中国第一强兵的部队。因为派系关系,虽然他能力卓越,抗战前却仅担任杨瑞符营的一个连长。但这并不能掩盖他的光芒,107师组建后,他被任命为643团3营营长。

    他早已准备预测到日军的行动,对于日军的来临他不仅没有慌乱,还非常高兴。他不怕鬼子来,怕的是鬼子准备好了再来。

    他压根就不准备死守,战争不仅有防守,还有进攻!他决心趁日军不防备,以进攻手段消灭敌人,果然,日军被打得大败。

    两角听后大急,又给那个大队凑了200多人,重新又编成500多人,以每个小队为波次,向3营发起波浪式冲锋。

    冷观前凌然不惧,他指挥部队,以重机枪封锁日军增援路线,以迫击炮压制敌人重机枪和掷弹筒,组织奋勇队与守军配合,将冲上前的日军逐步分割进行歼灭。

    连续进攻了三次,日军实在打不下去了,一个鬼子军曹把受伤的大队长背着,灰溜溜地退出战场,至于死伤的中队长、小队长,就没法管了。

    两角嘴里都要喷火,中国军队有多少人,他不知道;中国军队是哪支部队,他也不知道;甚至有的地方打成什么样子,他还不知道。

    坏消息一个又一个传来,所有部队都在苦战,阵地一个接一个丢失,他的手上已经没有了预备队,支队里的医务官都投入了战斗!

    前方的支那军队说至少有1万;两侧也发现了中国军队,通信部队报告:“发现支那军约5千余众,正向皇军侧翼展开猛烈攻击!”川下的队伍无法取得联络,不然肯定也要报告说发现上万支那军队。

    对面的支那人肯定不止一个师,说不定他们知道皇军的行动,把一个集团军派了过来!两角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两角业作不得不放弃部分阵地,缩小防御面,将节省下来的兵力又投入到冷光前营的进攻上面。

    残酷的战斗再次打响,冷光前手上也没有预备队了,但他寸步不退,战斗就是这样,拼的是最后五分钟。

    他不能撤,他的阵地和马塘互为犄角,自己的阵地丢了,马塘制高点就会承受更大压力。

    “让弟兄们,把鬼子放近了打,100公尺外不许开火!”

    鬼子一次就动用了3个中队,两个中队在前,一个中队在后,小心翼翼地前进,重机枪手注视着前方,随时准备制压中国军队的火力。

    仗打到这份上,双方的战术都知根知底,现在,凭的就是勇气!

    阵地上一片奇怪的寂静,突然,炒豆一样的枪声响起,日军的支援火力也响成一片,日军领头的一个指挥官举着军刀,对着中国军队的阵地。

    “板载……”,所有日军狂嚎起来,不顾对面密集而准确的火力,疯狂地向前冲锋。

    100米的距离太近了,也没有多少像铁丝网之类的障碍物阻碍,日军转瞬及至。那个指挥官已经被打倒,一个副官接替他的位置,身边,日军的后续部队不断前进。

    “大佐阁下,部队冲上去了!”

    “很好!命令所有部队,全线冲击!”

    冷光前身上只有一只手枪,他随手拿起旁边一个工兵铲,狂吼着对一个上来的鬼子冲过去,其余的士兵也纷纷跳出战壕,在阵地前展开白刃战。

    北面的3营在血战,南面的马塘高地上也进入了最后关头。

    川下大队长都记不清自己组织了多少次冲锋,每一次都被反击下来。

    高地上硝烟弥漫,日军又一次展开冲锋前的炮火射击。

    川下诚一用了一个大胆的主意,他将火炮推进到离中国阵地不到200米的地方进行近距离直射。

    一般这样做,是为了对付工事,但川下现在也急了,要是再拿不下马塘,两角支队的主力想南撤都南撤不了。

    配属的炮兵不断被被打倒,中国军队的迫击炮和子弹像不要钱的冰雹一样倾洒过来。但鬼子的炮兵还在烟雾弹掩护下,拼命向前推进。

    但这种作战方式对自己对敌人都是一个极大的考验,火炮推进到近距离后,炮弹可以准确打到中国军队的战壕里,往往一炮可以打死好几个中国士兵,重机枪手更是被压制得抬不起头。

    杨副团长也负了伤,刚刚一发炮弹落在他的身旁,弹片击中了他的肩膀,人当时就昏迷过去,卫兵赶快组织人手将他抬下火线。

    “板载……”,对面的鬼子又一次发起了冲锋。

    1营的阵地已经出现了动摇,一个排长见势不妙,像后方撤去。

    “孬种!往哪里跑!”,那个排长一激灵,抬头一看,谢晋元亲自带领预备队增援来了。

    这是643团最后的预备队,谢晋元将部队的伙夫、文书、通信兵等所有非作战人员组织起来,凑了500多人的预备队,让一个参谋带200多人去支援3营,他亲自带300多人到这里。

    谢晋元的到来极大鼓舞了士气,已经有点慌乱的士兵又狂吼着杀入阵地,有的士兵抱着鬼子就滚在一起,从山头上滚到山下。

    川下大队长无助地看着不断后退的日军士兵,他已经尽力了,自己的部队从昨晚开始强行军就没有休息,在最疲倦的时候遭遇袭击,又连续战斗了3个多小时,现在所有士兵的体力都是大问题。

    两角联队长眼巴巴地看着南方,天色已经发亮,阵地上的轮廓也逐步清晰起来,依稀可以看见一个中国军旗在山头上高高飘扬。

    南方是川下的部队,昨晚和他们距离有1公里,现在还是1公里,但这1公里,既是对面,亦是千里。他的部队在刚才的进攻中,又一次被赶了下来。那一公里,是他两角业作经历最长的一段距离。

    “联队长阁下,川下大队发信号请求单独突围!”

    两角也看到了信号,他微闭着眼睛点点头。

    “命令所有部队,分散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