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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章 邕州会战(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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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月中旬的南宁天气并不寒冷,从古至今,广西这里的居民更喜欢的是冬季而不是夏季,李商隐有诗云:“地暖无秋色,江晴有暮晖。”而南宁这里,更是四季如春,即便是冬季,城里城外也绿荫似盖,在往年这个时候,很多游人会在“邕宁八景”流连忘返,怡然自乐。

    只不过,现在南宁城里的日军没有这种心情了,从11月初南宁被包围以来,到现在已经40多天,日军的补给几乎耗尽,只能靠有限的空投过日子。

    而一旦刮风下雨,“攻无不克”、“所向披靡”、“百战百胜”的大日本帝国皇军就要饿肚子了!

    此刻的板垣征四郎,站在南宁城的制高点镇宁炮台,看着东边的邕江,站在炮台上,邕江像一条白带,逶迤而过,在南宁城东南的转弯处,奔腾的江水与大堤进行了激烈的碰撞,不时有白白的浪花被抛洒到空中,在阳光的照耀下,显示出金色的光芒。

    景色依然壮观,不过板垣征四郎到这里不是欣赏美景的,“佐藤君,我军强渡邕江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了吗?”他问起了华南方面军参谋副长佐藤贤了。

    “司令官阁下,从昨天开始,我军已经出动了一半的士兵砍伐树木,已经制作了超过1500具木筏,每个木筏上可以都能载运10个步兵!此外,我们还有500艘其他的船只。”

    前天山下奉文失利的消息传来,板垣征四郎知道大事不妙,援兵是没有指望了,第5军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突围。

    而要突围,就必须强渡邕江,说起来日军也悲剧,邕江是一个非常利于防守的屏障,日军占领南宁后,如果中国军队想要渡过邕江进攻南宁城,恐怕没有一丝成功的可能,但现在日军想要强渡邕江突围,也面临极大的困难,邕江天险,成了困住板垣征四郎的枷锁。

    “中井课长,支那军的布防已经清楚了吗?”

    “回禀板垣司令官,已经非常清楚了,邕江西南的石埠、双桥一带,是桂系部队的第31军及支那桂林行营直属之新33师;东南方面的吴村、亭子墟一带,是支那第36军;正东东面的良庆、那连一线,为支那第99军和第 6军,为支那部队重点防御地带;东北方向,发现广东部队第64军一部,在蒲庙一线布防;高峰隘及五塘附近,已经查明,为支那第2军李延年所部防御…”

    中国军队的防御布置,明显是防止日军强渡邕江,既而和邕钦路上的寺内兵团合流。在西南、东南、正东、东北的百余里战线上,日军已经发现了国军5个军的番号,而且日军的情报机关还没有发现国军第6军,第96军及第5军留守部队的位置,但板垣征四郎可以肯定,这些部队一定在邕江东岸,准备随时应对日军的突围。

    板垣征四郎推测的没错,根据桂南行营主任白崇禧的指挥,这里围攻日军的10个军有9个军超过20万兵力布防邕江东岸,白崇禧也将行营转移到苏墟附近的龙头山一线,亲自指挥这场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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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给老子把眼睛放亮一点,小鬼子要是偷过来,第一个就把你们宰了!”防守石排渡的,是第6军第99师296团一营,营长余俊先,看见几个士兵懒懒散散地晒着太阳,用特有的陕西大嗓门吼了起来。

    “营座,这里的江有一里宽咧,小鬼子哪里能偷过来?一个老兵厚着脸皮笑嘻嘻地道。

    “啪!”余俊先一鞭子打在这个老兵的身边,震得壕沿上的灰土唰唰地乱飞,“别嘻嘻哈哈的不当回事!上面命令下来了,鬼子这几天就要突围?”

    邕钦路日本援兵的失败,白崇禧立刻意识到板垣征四郎的部队要突围了,而且是近期突围,否则再过一个月,被围的日军不要说打仗了,饥饿和疾病会代替中国军队将他们消灭。

    营长一通训斥,工事里的士兵都动了起来,纷纷进入阵地,有个负责瞭望的爬到旁边高地上一颗高高的榕树上面,用望远镜看着南宁城的方向。

    “营长,鬼子动了!”爬上树的士兵大声喊起来,这位老兄差点没站稳,他刚刚的望远镜里,南宁城外的日军已经全部出动下,像密密麻麻的蚂蚁一样,布满了整个地面。

    事实上,不仅日军突围的日期很难隐瞒,连日军突围的路线也是固定的,板垣征四郎已经不再抱着侥幸的心理了,决心依靠日军的战斗力强行突围。

    一片接一片的木筏被放到江边,邕江西岸,到处是日军的船只,有以前从各地掠夺过来的,也有这几天日军部队紧急加工的产物,船只上,一个个鬼子兵正在上船,纷纷端着步枪,枪口上的刺刀在太阳底下发射着耀眼的光芒。

    日军的炮兵部队开始轰击东岸的国军阵地,在昨天夜里,日军的炮兵部队已经将大批火炮秘密运动到前线,在今天的强渡行动中,炮兵将会用直射的方式压制对岸的国军火力点,这次板垣把老本拿了出来,日本第5军储存的1万余枚炮弹将会打光绝大部分,国军江堤的阵地上,不断有尘土和砂石被激溅起,有的炮弹落进了水中,激起巨大的水柱。

    “打,给老子狠狠地打!” 营长余俊先嘶哑着嗓子吼了起来,日军正在上船,这是敌人最薄弱的时候,他们的船只无法机动,只能成为国军火力的靶子。

    第99军虽然是中央军,但余俊先的一营才2挺重机枪,此刻,2营最重要的火力点处于全速的连发射击状态,机枪射手拼命握着机柄,弹药手托着着帆布弹带,子弹像流水一样流进给弹机,而在地下,已经铺满了一层黄彤彤的弹壳,两挺重机枪都射击了半个小时,超过1万发子弹被打出,在日军的出发区域,形成了两道死亡收割线。

    对岸的日军登时死伤惨重,由于预先测量好了射击数据,2营机枪的射击准确性极高,子弹呈抛物线,扫进日军的队列,里面日本兵,几乎是一层层地倒下。

    “轰!轰!…”日军的一个山炮中队也全力第压制着,两挺重机枪的工事旁边,登时烟尘弥漫。

    但弥漫的世界里,两挺重机的火舌依然灿烂地绽放,弹雨像长了眼睛一样,带着尖啸的破空声,形成了一道让无数日军死亡的弹幕。

    “好样的!我要给弟兄们请功!”余俊先在战壕里用望远镜看到,日军的渡江部队已经被这两挺重机枪压制住了,半个小时内,至少上百个鬼子被打死。

    现在国军火力点的设置深受26军九江防御阵地布置的影响, 那就是讲究防炮性而不是射界,这两挺重机枪,不是修建在江边,而是在两个小山头之间,用超越射击的方式打击对手,再根据高地上的观察点调整射向射角,以保持射击的准确性。

    这种火力点设置,日军的火炮无法用直瞄的方式加以攻击,只能用山炮从空中落下炮弹,对于这种坚固的野战工事,用来杀伤步兵的山炮事实攻击几乎是隔靴搔痒,日本的一个炮兵中队轰了半个小时,落下了超过100门炮弹,2营重机枪阵地的表面只是擦了层皮。

    “鬼子退了!”那个树上爬着的士兵惊喜地叫了开来,刚才这个榕树周围也落入了不少炮弹,但这颗榕树是在太大,上面的观测兵靠着浓密的树干和树枝掩护,居然没有受伤。

    余俊先拿起望远镜一看,果然,日本兵不再做上船的打算了,纷纷向后退去,离开2营重机枪的有效射程。

    日军的第一次强渡没有开始就已经失败,中国军队利用这个短暂的时间,抢救伤员,还要检修工事和装备,刚才两挺重机连续射击了半个小时,也需要检查机器上的各项机能。

    大约半个小时后,榕树上的观测兵又大声提醒了开来,日军的第2次强渡开始了。

    余俊先突然听到东南方向一阵隆隆的马达声,他抬头一看,东南边的天空上,出现了10余架日军战机,朝着这里的阵地猛扑过来!